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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良与革命：1920年代前后 中国大学平教活动的路径分析 周谷平郭晨虹 (浙江大学教育学院) 摘要：俄国十月革命后，分裂的西方为中国提供了两种对立的现代性资源，这就为随后 “五四”运动中新思潮的政治化转向埋下了伏笔．如果说新思潮的转向预示了现代中国启蒙 与革命嬗替的历史趋向，那么中国大学在“五四”前后出现的平民教育活动中，展示出了改 良与革命两种路径的分野，则是这一历史趋向的具体表征． 关键词：改良革命平民教育 作者简介：周谷平，女，浙江大学教育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郭晨虹，男，浙江大学 教育学院博士生． 杨廷铨在1928年撰文指出，中国近代教育的一个怪现状在于“一味的模仿外人，以为外国 的东西，是万灵丹，能治百病……唯有最近一桩事，不是模仿外人，而且各国都未注意，远 合世界之潮流，近适中国之国情，为我国戛戛独造者，就是这种平民教育”。…这一论断，可 说是对“五四”以来中国新教育发展状况的一个总结。此处且不论杨氏对新教育的来源及整体评 判是否全面，单就平民教育一端而言，“远合世界之潮流，近适中国之国情”的赞誉实不为过。 “五四’，运动后，社会运动勃兴，学生界所关注的，首先是国家主权的恢复和国内政治的清明， 亦即五四学生所说的“外争国权，内惩国贼”；再就是教育的革新与社会的改良，亦即傅斯年约 在1919年所说的“现在是文化的觉悟，将来是社会的觉悟”。与此相呼应，中国大学在“五四” 后陆续出现的社会服务活动，特别是平民教育活动，也在很大程度上带有此一时代印记。 其实，早在党人杨廷铨发表对平民教育的见解前，教育界就有了类似认识。北大校长蔡 元培在1920年已认定，“五四”带来的惟一好结果就是平民教育(教育论著选275)。同年，应 邀来华讲学的英国学者罗素也表示：“兄弟……以为(中国)现时应该从教育入手，应该从平 民教育入手，把人民知识增高”。12】五四运动后，包括北京大学在内的国内各大学涌现出多种 形式的社会服务活动，如开办短期讲习班、平民夜校、各科补习学校，以及发起成立平民教 育演讲团等，实际上都可以被纳入平民教育范畴。在众多平民学校标榜“增进平民智识”的同时， 以北京大学平民教育讲演团为代表，中国大学的平教活动也出现了学生与工农相结合，联手 改造社会的新道路．改良还是革命?这是摆在大学平教活动组织者面前的两条道路。在“个人” 和“集体”共存并进的时期，大学平教活动的路径不一，内容自然迥异，侧重文化与侧重政治的 两种倾向在大学平教活动的发展中也一览无余。 一、_“增进民众知识：平民学校和补习学校 孟宪承在1930年代阐述了理想的现代大学所需承担的具体任务，即研究(research)、教学 (t蛆ching)和推广(麟t％sion)。他认为，正是因为欧美大学意识到除科研和教学任务外，其自身 还负有适应“平民主义”的要求，以及将知识推展至大学“宫墙”外的责任，才会出现大学到民间 去的运动。嘲孟氏此说颇有所见，他既指出了当时欧美社会要求大学延伸其教育职能的普遍呼 声，也强调了大学应对社会服务活动展现出更多的主动性和责任感。不过，就中国社会而言， 1920年代前后要求大学开展社会服务的呼声，更多地是来自以大学师生为主体的大学内部， 正如蒋梦麟宣示的，对社会运动的教育而言，“有很多是应该由慈善团体办的，还有许多应该 由高等以上学校办的”。【4】相应地，包括平教活动在内，由大学发起的各项社会服务活动也就 呈现出了较为浓厚的单向特征。 以北大为例，1918一1919年间，该校陆续出现了校役夜班、平民夜校、德文夜学、英文 夜学、商业夜班及大学公余法文夜校，其目的既在于谋求教育普及，也在于满足学生补习需 要。与校役夜班、平民夜校等对在校生基本免费相比，德文夜学等校的一个突出特点是实行 有偿教育，各校招生简章中多规定了报名者需缴纳数额不等的报名费与学费。显然，后者所 针对的是那些既有专门的求学目标，又有一定家庭经济实力的学子。出现这一情况，是因为 平校等多由北大学生义务承担，后者笃信以免费为特征的平民教育，对服务社会抱有极大热 情，经济问题并非主持者考虑的重点：德文夜学等虽也是依托北大办学，但报名费及学费均 需到北大会计课或庶务处等处缴纳，官方色彩较为浓厚，经济问题必然是主办者自始至终关 心的重点之一。这样，以是否缴纳学费为标准，北大出现了上述两种类型的平民学校。 “五四”前后，中国大学仿照欧美大学惯例，在暑假期内开设短期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