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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有限承认与执行外国惩罚性赔偿 判决的理论基础与实施路径 许 凯 内容提要 由于两大法系传统上对惩罚性赔偿制度的不同认识，带有惩罚性赔偿的外国判决一直以来受 到大陆法系国家公共秩序的抵制，其背后既有对判决私法属性的质疑，更有来自损害赔偿基本原则的冲突。 但晚近以来，随着各国民事实体法对惩罚性赔偿制度的纳入以及损害赔偿法中对补偿性原则的放松，外国惩 罚性赔偿判决开始得到各国司法实践的有限认可。当然，为了防范高额惩罚性赔偿对内国法制的冲击，外国 惩罚性赔偿判决的数额仍不得违背承认地国家实体法上的比例原则。有鉴于此，未来我国的涉外司法实践应 当充分顺应这种有限度承认与执行外国惩罚性赔偿判决的趋势，具体应以我国国内惩罚性赔偿规则的变动为 导向，并将其贯穿于外国惩罚性赔偿判决的识别、适用范围以及数额限制三大方面。 关 键 词 惩罚性赔偿 判决承认与执行 公共秩序保留 有限认可 实体法导向 惩罚性赔偿（Punitive Damage ），也称示范性 告住所地或财产所在地的大陆法系国家法院申请 赔偿（Exemplary Damage ）或报复性赔偿（Vindic- 承认与执行，这样的判决往往会遭到拒绝。 tive Damage ），是指由法庭所作出的赔偿数额超 我国民事立法向来遵循大陆法系成文法传 出实际损害数额的赔偿，它具有补偿受害人遭受 统，在损害赔偿的标准方面也一直坚守损害填补 ① 原则。但自 的损失、惩罚和遏制不法行为等多重功能。 这种 20世纪90 年代以来，有关惩罚性赔 赔偿方式最早可以回溯至1763年英国的Wikesv. 偿的规定开始出现于《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等单 Wood案，该案法官首次昭示损害赔偿制度不仅在 行法中④ 。进入新世纪后，惩罚性赔偿又出现在 ⑤ 于满足被害人，且须惩罚该罪行，吓阻未来类似事 《侵权责任法》这一民事基本法律之中。 那么，在 ② 件发生，并彰显陪审团对该行为本身的厌恶。 其 这种有限认可惩罚性赔偿制度的实体立法导向之 后，惩罚性赔偿制度从英国扩展到其他普通法系 下，我国法院面对外国惩罚性赔偿判决之时应当 的国家，其中美国对于这一制度的运用最为典 采取何种态度？详而言之，假如外国法院判决被 ③ 型。 然而，惩罚性赔偿所带来的惩罚与吓阻功能 告应承担惩罚性赔偿金的责任，就此判决我国法 与大陆法系民法之损害填补理念大相径庭，因而 院是否应认为符合《民事诉讼法》第282 条之规 传统意义上大陆法系国家的民事法律中并无惩罚 ⑥ 定而予以承认与执行？ 如果拒绝承认，那么应当 性赔偿生存之土壤。这种两大法系的对立态度在 采用何种理由？反之，如果予以承认，那么这种承 国际私法上的直接后果即是，假如国际性案件的 认是毫无保留的还是应当有所限制？这些问题的 原告获得一份涉及惩罚性赔偿的判决，其若向被 回答均有待理论研究的探索，故笔者不揣浅陋，拟 138 论有限承认与执行外国惩罚性赔偿判决的理论基础与实施路径 在本文中通过介绍、分析大陆法系主要国家司法 在于令内国法院跳出纯粹国内法的立场。对惩罚 实践的转变，以期厘清我国法院对外国惩罚性赔 性赔偿而言，国际公共秩序的强调要求法院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