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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l身体的再国家化与去国家化 ；张杨波 社会科学研究领域中只有琐碎的研究没有琐碎的现象，社会学想象力意 味着研究者需要培养一双慧眼，从毫不相关的琐碎现象中找到内在的社会机 制。身体在传统社会学领域并不是主流社会学家关注的核心话题，这或许是由 于身体现象的琐碎，抑或是研究身体的社会学视角还未被学界发现，但这种情 况在20世纪80年代后得到了改观。其实诺贝特·埃利亚斯早在20世纪30年 代就对身体的文明化过程进行了细致入微的刻画，把微观的身体控制和宏观 的国家进程联系在一起：福柯则是通过考察近代监狱结构变化的案例，指出了 权力可以通过空间形式来规训1身体，这种趋势在现代社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国外学者对身体社会学的研究已有相当一批丰富的成果，但中国内地学 者专门对身体的考察倒是用力不足，部分学者只是一笔带过。不过令笔者欣喜 的是，最近阅读台湾社会学者黄金麟的新著《历史、身体与国家：近代中国的身 体形成(1895--1937)》(新星出版社2006年版，下文简称《历史、身体与国家》)， 倒是让人眼前一亮，因为这本书正是作者在借鉴现有西方身体理论的背景下 对近代中国身体生成的一次探索性研究。 《历史、身体与国家》之所以关注身体，是基于三点看法：一是以身体生成作 为切入点，可以让我们对已经发生过的历史事实有崭新的理解；二是就此可以 形成一个与西方学界关于身体研究不同的学术观点，进而为本土化实践提供 一 个参照 三是研究身体生成可让我们对现在的自身存在有全新的了解。黄金 麟之所以选择清末民初这段时期作为着眼点的原因就在于当时中国所面临的 国族存亡压力(甲午中日海战中清政府战败)和诸多改革措施的效果(经济领 季 域的“洋务运动”和政治领域的“维新变法”)都对当时身体的生成产生了重大影 鉴 张杨波：中山大学政务学院社会学系博士生。 110 响，而这种影响在后来的历史语境下(551tN运动等学生运动)又～再强化。 《历史、身体与国家》指出，中国自19世纪Ep~t-以来所遭遇的国族困境以及 政治、经济和军事等方面的衰微都成为当时客观的历史结构，这种历史结构迫 使当时的中国政府必须进行变革，但当B,~Ep国政府为了应对时局所推行的各 项制度改革并未达到良好效果，而知识分子也无法提供更有效的救国主张，于 是进行身体改造成为各界关注的焦点。《历史、身体与国家》从四个方面来展示 身体在近代中国所遭遇的各种变化：身体的国家化发展、身体的法权化发展、身 体的时问化发展和身体的空间化发展。作者的这种安排并不是说身体在四个 方面的发展是相互独立不受影响的，而是抽取典型要素力图以各个面向来展 示身体生成的不同方面，即身体转向的四种理想类型。当然，身体的国家化发 展一直作为主线或隐或现地贯穿在其他三个发展当中，而另外三个方面的发 展又进一步强化了身体国家化的趋势。 近代中国身体国家化的演变表现为三个方面：一是身体改造运动是和国 家命运联系在一起，但国家却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出现；二是制度化的规训措施 开始取代传统规训；三是约束个人的行为准则从圣王之理逐步转变为世俗生 活规则。身体的国家化经历了军国民、新民运动和公民自治三个阶段。与此相 应的是，近代中国身体法权化是权利法逐步取代传统法。中国传统旧律是以伦 理法作为依据，采纳的是差等对待原则，个人不是一个独立的主体而是经常受 到各种伦常法则的管制。清政府为了废除领事裁判权就必须修律，修律就必须 接受西方诸国的法律原则，因此修律导致的无意识后果便是“法律之前，人人平 等”的原则对传统差等对待原则的重大挑战。当然新律的颁布触及中国旧有的 文化权力结构而受到反对派的反弹，支持派却以国家主义(个人脱离家族主义 加入国家主义)作为反对家族主义的纲领，客观的亡国压力成为修律的合法性 来源。 身体的时间化意味着中国普通民众时间心态的转变，这种转变的直接表 现就是将世界史的纵时性发展转变为与中国对立的同时性他者，这可以从阳 历、纪元和钟表三个方面表现出来。采纳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