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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卷第2期 中国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Vo1．25 NO．2 2008年6月 China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Journal of Social Sciences Edition Jun．，2008 从日常生活实践开始 试论流动人口微观研究的路径依赖 杨 聪 [摘 要] 中国在取得现代化的进展的同时，也产生了大量的流动人口。由于各种原因，这一局面将长 期存在下去。对流动人口进行社会学和人类学的研究，就要注重对他们的日常生活实践的研究，要从他 们求生存的实践出发来把握这种实践与宏观体制的矛盾，并将其作为一个参照系进而对现代化的路径 进行探讨和改进。 [关键词]流动人口；现代化；市场体制；日常生活实践；反抗；理性 伴随着我国的改革开放特别是工业化和现代化进程而发生的大规模人口流动现象已存在近 20年，但是，与已经实现现代化的西方国家不同，中国没有在现代化进展的同时顺利地实现人口的 城市化，1亿多农民工在农村和城市之间的流动形成了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奇特景观。这是什么原 因造成的?应当选取一个什么角度来研究这样的人口流动现象?本文试图给出一个初步的和粗浅 的答案。 一 、 现代化模式和个体的理性选择 西方国家的流动人口研究是以资本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为背景，但是在这同一背景下，先后产生 两个不同的研究路径。其一，按照资本主义经济体制取胜的逻辑，外来流动人口的城市化被表述为 一 个逐渐适应和接受市场体制与城市社会的规则、从农民转变为“讲究经济理性的工人和市民”的 过程H]。在这种情况下，传统文化和人际关系起到了帮助外来人口适应新环境的作用 J，研究者 重点关注和努力要论证的是传统和现代性二者相适应的一面。这种观点滥觞于著名的芝加哥学 派，作为对发达国家比较顺利地实现城市化的理论解释，在欧美和日本等发达国家得到证实。其 二，在当代许多发展中国家，现代化并未惠及所有社会成员，相反，它导致了城市和农村的分裂以及 城市本身的分裂。人数众多的外来人口无法融入城市社会，他们的工作和生活与体制无关；传统对 于他们来说是在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和意识形态统治下挣扎着生存下去的武器，是与体制相抗衡的 武器_3 J。而世界体系理论和依附理论认为，资本主义在它的中心地区(主要是在西欧和北美)的成 功是以对边缘地区(广大亚非拉发展中国家)的剥削为前提的，在发展中国家内部，它表现为城市对 农村的剥削、城市中的主流阶级和精英阶层对劳动阶级的剥削[4]。因为资本主义现代化不能使所 有的人群受益，所以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和价值观(例如“经济理性”等)也就不可能成为普世的价 值观。作为一个特殊的社会阶层，流动人口的特征是游走于城市和农村之间、徘徊于传统社会和现 代社会之间，但是他们的生存实践和思想变化将走向何方?西方的研究者们给出了以上两种不同 的答案。 在中国，对流动人口的认识和研究思路经历了一个变化过程，这个过程正好反映了我们对现代 化性质的认识的变化。对农民工离开农村到城市谋生这种行为，起初，许多研究者十分自然地假定 为基于谋求最大利益的经济理性_5]，这当然是出于我们对现代化和城市化将会一路高歌猛进的一 [收稿日期] 2008—03—10 [作者简介] 杨 聪，日本国立京都大学文学博士(社会学人类学专业)，上海第二工业大学人文学院社区管理专 业副教授，邮编：201209。 中国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厢情愿以及对西方古典经济学的笃信不疑。这种理论的典型运用如项飚的“浙江村”研究以及其他 类似的研究。这种研究表明，基于经济理性，外来人口凭借传统的人际关系的灵活运用而逐渐成功 嵌入市场经济体制，融入城市社会r ；但是，“浙江村”的昙花一现恰恰证明了这种模式其实无法在 城市存在下去，证明在这种方式下传统与现代城市、市场体制的嵌入或对接是不可能的。而最终从 根本上推翻这一命题的是严酷的现实本身：在改革开放近30年、大规模人口流动近20年以后的今 天，仍然有1亿以上的人口流动于城市和农村之间，他们谋生于次属劳动力市场，他们不能和城市 居民一样享受到发展的成果，于是，他们的生活和行为方式遵循着自己的逻辑，而与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