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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山彝族奴隶的法律地位 ——兼与清代奴婢比较 张晓蓓+ 民主改革前，凉山彝族处于奴隶制社会，沿袭几千年的习惯法调 整着人们的生存方式和行为规范。无论中原社会制度如何变化，习惯 法对人们根深蒂固的影响与制约始终占据着主导的地位，即使封建文 化与封建王朝若即若离影响与干涉其中，也不能改变习惯法的影响。 凉山彝族为何在中原历经几千年封建文明中巍然不动，保持着奴 隶制的社会状态，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凉山彝族的奴隶制有别于中 外史上任何奴隶制度，它与他们的共同点是由生产力和生产关系所决 定的，而特殊性表现在，它始终没有建立独立的国家权力，始终受封 建王朝的影响。正如在封建社会存在奴婢一样，凉山彝族的奴隶在法 律地位上也体现出封建性。 一、奴隶的身份与分类 奴隶社会存在着两个阶级，奴隶主和奴隶。阶级关系和血缘关系 决定了凉山彝族奴隶的身份，也就是导致了奴隶的不同层次。奴隶身 份的复杂性与地位的不平等性，表现在习惯法中奴隶的法律地位的差 异性。 凉山奴隶分为曲诺、阿加和呷西。阿加和呷西又分彝根和非彝根。 曲诺、彝根阿加和彝根呷西总称曲伙，曲伙内部之间是平等的，原则 上不能相互占有。有些富裕的曲诺占有一定阿加和呷西，同时，彝根 阿加又可以占有非彝根阿加和非彝根呷西。 *西南民族大学教师。 852 奴隶有自己的家支，即曲伙家支。奴隶阶级有的属于自己的家支， 也有的隶属于主子的家支，在一定程度上诸个曲伙家支隶属于一个诺 家支(即奴隶主家支)彝谚说：“曲伙的头人，诺的走卒”。如果说阶 层是按阶级来划分的，那么家支就是由血缘所决定的。但由于奴隶身 份依附性的问题，所以在一个人的家支里存在着不同等级的家支人员。 在奴隶阶层里，曲诺的身份是最为特殊的。他既带有奴隶的隶属 性特点，又带有一定的自由民的特点。富裕的曲诺成为曲伙家支的头 人，他们拥有阿加和呷西，拥有一定动产和不动产，他们构成了奴隶 阶层里的特殊等级，既受剥削又剥削他人。从社会地位上看，他们没 有地位，诺等级不屑与之为亲；但从经济状况看，他们当中一部分相 当富有，超过了个别诺的财产。这一切为他们在习惯法所调整的社会 关系中扮演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阿加的意思是“主子门里的门外人”，即“安家娃子”。呷西的意 思是“主子锅庄旁边手足”，即“锅庄娃子”他们皆没有人身自由，人 身权操纵在主子手里。主子可以对他们任意买卖和杀害。 奴隶阶层里这三人等级是流动性的，他们因经济状况、婚姻状况、 买卖关系、家支械斗而发生变化。同时，在同一家庭里也会出现不同 等级的人。这些都是由于习惯法在身份上的表现所致。 奴隶身份在法律上的效力 由于凉山彝族奴隶身份的复杂性，习惯法对这一等级里不同身份 的人赋予了不同的权利义务。同一性是绝对的，差异性是相对的。在 以下阐述中针对的是整个奴隶的法律地位，差异性只作补充。 (一)刑法效力 由于奴隶处于被统治地位，习惯法里刑法的主要对象是奴隶，奴 隶在日常生活中触犯了习惯法里刑事规范；就会受到严厉的处罚。而 这些处罚与清代奴婢所犯同罪相比较又有所不同。 1．杀伤罪 习惯法对奴隶的行为模式有着严格的规范，如对主子要敬重，不 得乱说乱动，不能触摸主子的头发、为主子服劳役等。如果曲伙家支 853 的人伤害主子(或黑彝)的容貌(四肢、眼、耳、嘴、鼻、齿)，成几 倍的赔偿犯有同罪的黑彝。如果是阿加和呷西伤害黑彝，视其轻重可 卖掉、苦刑、处死，该罪的处罚是不允许用民事赔偿的方法代替的， 也就是说，曲诺享有刑案民事赔偿的权利而阿加、呷西却没有。 如果奴隶杀死黑彝，除抵命以外，还要附带民事赔偿，而且赔偿 额度巨大。彝谚有“一个孬黑彝抵得上四个曲诺”之说，二十世纪20 年代美姑县一个典诺杀死了主子，曲诺不仅被当众用刀割死，另外还 赔偿了三个曲诺的命价银六十六锭，并且备酒宰牲给死者家属、家支 及其亲戚赔礼，①凶手的家庭及家支参与行刑和参与赔偿。 奴隶在同等级内发生的杀伤刑案，一般按照刑事附带民事赔偿定 罪量刑。如果发生家支之间械斗，或受主子之托杀伤对方，一般由家 支承担赔偿义务，或由主子抵命及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