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过指尖水乡(外一章).docVIP

滑过指尖水乡(外一章) 　　我独自站在南阳码头上,眺望漫天苍茫,微山湖从这里看得更加亲切自然。我走下台阶,将手试探着放进湖水里,终于真切地触摸到湖的皮肤了。湖的肤质若有若无,滑爽细腻和丰润柔美,犹如女人身上的绫罗绸缎,原来微山湖的诸般美喻,是随便说不得的。湖的肤色,在草莽与时尚之间,在天堂与人世之间,在生命与停顿之间,滑柔地经过我的眼前。天空中有游戈渔猎的鸟,土地上有经历风尘的树,湖水里有游动觅食的鱼。 　　一切生命的母亲,是大地上的湖。 　　南阳古镇漂泊在微山湖上。从古渡口上船,我现在站的地方,是直通水道的终点。或者从缪集码头上船,顺着湖堰绕行片刻,才能到达南阳码头。这样可以看到菱角、红荷、蒲苇和水鸟,它们藏匿在旅游黄金水道一箭之遥的地方,在静谧中过着充实的日子。沿途还能看到坐落在湖边的古朴渔村、织网的姑娘、摇桨的渔樵和穿梭在水草之间的夏天模样。 　　望着舟船往来的水道,我感觉原本野性的微山湖,在游人如织的这个夏天,像城市里的商业黄金街道,沿着诸多鱼塘的堤坝,向着远处苍茫的天际平铺过去。这分明是宁静致远的碧水连天,是归隐天性的雄卧大势,看不出水的平滑流动,可让人都能感受到这种流动。水的碧色皮肤下,水的肌肉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湖泊摊开在城市以外的乡野版图上,它由无数个源于乡野的泉溪汇合而成,覆盖住沉寂的泥土。如果把水道当作城市的街面,穿梭往来的各类游船,就是城市街道上过往的车子。这是真正的微山湖吗。微山湖的真实面貌,藏在世俗风情背后,绝对不会这样呈现在我们面前,现在看到的,只是微山湖的惊鸿一瞥,而到幽静的湖面上,才能观睹万川归之的大势,那才是大美之形,大美之境。 　　但凡坐到船上,人的精神已经到达彼岸了。南阳岛就是微山湖中凡俗信众的彼岸,神秘地躲在水湄之间,引诱着水里的鱼,以及如过江之鲫的游客。我多次来过这个小镇,像当年的乾隆爷那样,坐在石阶上,看穿过古镇的运河缓缓流过。这古运河里的水,也是有绿色皮肤的,碧玉般的皮肤下面,水的肌肉悚动,都有鱼的过往。鱼是水的精灵,它们过往南阳岛,寻找乾隆皇帝曾经住过的院舍,以及南阳街上的其他古代建筑,例如堂房、皇帝下榻处、清真寺、银铺和石板街巷等,在昔日的书院外,聆听读书人袒露的心扉,或者沿着穿街而过的大运河,继续到往它不曾谋面的陌生水域。 　　这或许就是通往红尘凡世以外的道路了。如果不是到往天堂,我们也是心存偶入桃花源境的情绪,在湟黄的水道里,伴随着船的移动,向往南阳岛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建筑密集的岛屿,好像浮在湖泊中的鱼鹰巢窝,白墙黑瓦倒映在古运河的光影里。我觉得天堂也不过如此,有安谧、和谐、富足和虚幻之美。 　　微山湖里的鱼,都是聪明的隐者,它们深藏于水中,看着人们在这个世界上做着无用功,毫无章法的构建,肆无忌惮地破坏,玩弄淫法巧技,在自以为聪明的过度索取中生存或死亡。正因为人是在陆地上行走,需要很多氧气才得生存,所以我们与鱼们的想法不一样。鱼在水里行走,它们仅需要微量氧气就够了,更没有这么多贪婪的想法。我们都清楚面前的水里藏有鱼类,它们今天在这片水域活动,明天在那片水域活动,如到寺院里挂单的行脚僧人,今天叩响山门,到斋堂里讨一碗素食,填满自己饥饿的肚子,然后坐在僧房里歇息片刻,傍晚还要参加寺里的晚课,参悟佛的诸般因缘,次日就要走出寺门,将暮鼓晨钟弃却自己背后。他到往过了,过往成为他的经历,而不是修出的正果。 　　鱼也是这样。它推开水的门扉,游进一个澄明清澈的世界。这里有飘着白云的蓝色天空,有欲静不能的芦苇蒲草,有轻缓舞动的鱼虫草虾,有美若天仙的鸶鹭鸿雁灰鹤野鸭和红颧。可是,它终究是要走的,到新的水域寻找新的生活。在离开这片水域的时候,它晓得前面的路上,可能有暗涌激流,有凶猛禽鸟和渔人设置的迷魂阵,有鱼钩、铁叉和一切罪恶物什。它可能因为这次外出猎奇,而面临生死存亡的考验,或许终于找到传说中的圣域,在湖泊某处隐秘的鱼窝里居留下来。鱼窝是鱼类汇集的地方,它们从冬天禁食封口到春天觅食,都要在鱼窝里休养生息,鱼窝是令鱼们难得的盛境,也是它们的隐密之所,是它们的世外桃园。 　　真是致命的诱惑,湖的诱惑。 　　我的手指,仍然在水的皮肤上滑动,触及它的肌肉,或者它的灵魂。这个色彩的绸缎,我从来没有见到过,有和田碧玉的油润度,在阳光下泛起闪烁的光芒。我相信星辰从这里升起,每个水波不兴的夜晚,星辰从湖泊深处悄然升腾,这样的意境,已经重演了很多年,并且延续到今天。夜晚的事情,总显得神秘莫测,星辰陪伴在月亮的周围,湖上有仙女舒展长袖,轻歌曼舞,享受着人间天籁。我绝对没有亵渎湖泊的意思,有很多次,我在触摸到湖的皮肤时,都在寻找与体会,好像北国织出的绸缎中,真得裹有微山湖柔若无骨的身躯。你看面前平静的湖水,其实顺着潮汐的涨落,肌肉无时不在舒张力量,神经无时不在感知周围一切,包括一尾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