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论书绝句百首及其自注看启功先生碑帖考辨方法.docVIP

从《论书绝句百首》及其自注看启功先生的碑帖考辨方法 　　启功先生在碑帖考辨中，综合运用了音韵学、校勘学、避讳学等方面的知识和对比法、类比法等多种方法，并从纸质笔势、款字印章等多种角度，考证辨析了碑帖的流传过程和真伪优劣，批评了一些人习惯于阁帖、碑刻，对真迹反而持怀疑态度，以及“达官且号为学人者”随意褒贬碑帖等不良现象。 　　[关键词]启功;《论书绝句百首》;碑帖考辨;比较法 　　[中图分类号]I222．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518X(2007)01-0140-05 　　文师华(1961―)，男，南昌大学中文系主任、教授、硕导，文学博士。(江西南昌 330047) 　　 　　启功先生是雍正皇帝的第九代孙[1](P7)，从十几岁开始就随贾羲民先生在故宫观摩古代名画，书画鉴定是他一生“用力最勤、功效最显的事业之一”，[1](P81)他在书画鉴定方面具有渊博的学识和丰富的实践经验。他说：“我从小随诸多名师学画，又发奋于书法艺术。而我的绘画老师都是文人，教授的方法主要是观赏临摹;我学书法的主要途径也是大量临摹古人的碑帖，这也为我的书画鉴定积累了大量的实践经验。正如我在《启功丛稿》前言中所说的那样：‘曾学书学画，以至卖所书所画，遂能识古今书画之真伪。’而我一生所从事的工作始终不离中国的古典文化，这又为我的书画鉴定奠定了更深厚的根基。现在有些人擅长考辨材料之学，但自己不会写，不会画;有些人会写会画，但又缺少学问根底，作起鉴定家就显得缺一条腿。幸好我有两条腿，这是我的优势。”[1](P181)他在长期的鉴定生涯中，“见过数以十万计的作品”，自信所见的东西“绝对超过任何古人”。[1](P186) 　　启先生既有深厚的国学功底，又有丰富的书画实践经验，他在碑帖考辨中能综合运用中国古代文学、古典文献学、音韵学、文字学、书法理论等多方面的知识，运用多种方法，从多种角度考证辨析碑帖的流传过程和真伪优劣。 　　《论书绝句百首》是启功先生创作的专论书法的大型组诗。前20首作于1935年，作者年方23岁;后80首作于1961年至1974年，即49岁至62岁。 　　以绝句的形式论诗始于唐代杜甫的《戏为六绝句》，其后代不乏其人，而影响较大的是金代元好问的《论诗三十首》。以诗的形式评论书法也始于唐代，如杜甫《李潮八分小篆歌》、韩愈《石鼓歌》、李白《草书歌行》等，但都是长篇古体诗。以七绝的形式论书法，恐怕始于宋代，苏轼有七绝《观子玉郎中草圣》，黄庭坚有《题苏才翁草书壁后》、《题杨凝式书》等多首七绝诗。到清代出现了胡元常创作的《论书绝句六十首》。胡元常是四川人，同治、光绪年间儒生，承父风，好书学，曾作《论书绝句六十首》并呈学政朱?@然，受到好评。[2](P556)胡氏《论书绝句六十首》中，论篆书14首，论隶书10首，论大草4首，论章草2首，论飞白1首，论真书23首，论法帖4首，自述2首。每首列次书家姓名及附注语，便于学书者查检。[3](P827)以绝句论诗论书，其佳处在于把作者的理论主张、审美观点寓含在诗的意象化方式中，言简意赅，形象直观。但由于受字数限制，不可能铺陈事理，因而使读者难以完全理解。 　　启先生在《论书绝句百首》自序中写道：“以诗论艺，始于少陵六绝句”。“不佞功自幼耽于习书，曾步趋前贤论述，而每苦枘凿难符。一旦奋然自念，古人人也，我亦人也。谁不吃饭屙矢，岂其人一作古，其书其法便迥异于后世人人哉”。“于是忍俊不禁，拈为韵语，非圣无法，唐突名流。又苦二十八言，未能尽抒胸臆，乃附以自注”。[4]这篇自序表明，启先生仿效前贤以诗的形式论述书艺，又自感七绝仅28字，未能尽抒胸臆，于是附以自注。诗中所论有“非圣无法，唐突名流”之处，即自信所论有独到的体会和深刻的见解。 　　据笔者粗略的统计，启先生《论书绝句百首》论及的朝代自西汉至清末，对商、周、战国、秦代均未论及;评析的书法家100多人;涉及的碑帖120多件，其中两汉6件，魏晋南北朝21件，隋唐五代30件，宋金21件，元代12件，明代6件，清代18件，日本书法7件。按版式分类，墨迹82件，摹刻12件，碑刻26件;按书体分类，篆书2件，隶书11件，楷书24件，行书66件，草书18件。从这些统计数字中可以看出两点：一是启先生最重视行书，其次是楷书，再次是草书;二是启先生对魏晋南北朝、唐代、宋代、清代的书法作品评论较多。 　　《论书绝句百首》内容相当丰富，堪称一部书法简史，同时也可以看出启先生的书法思想。对碑帖的考辨、评析，是《论》及其自注的重要组成部分，对碑帖特点、功能、优劣等次的认识评价是启先生书法思想中最有争议的问题，无疑是值得重视的。本文拟从《论书绝句百首》(以下简称《论》)及其自注入手，探讨启先生在碑帖考辨中所运用的方法和所表现出来的书法观点。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