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施与庄子历物十事,兼论《天下》篇.docxVIP

惠施与庄子历物十事,兼论《天下》篇 一 惠施，是“合同异”的论旨、理想国 魏斯是合同异辩论学派的创始人。他和庄子是至友,同属于相对主义的诡辩论者,但是,他没有从相对主义走上不可知道路①1,也很少谈伦理政治问题,纯以自然事物为研究对象②2;因此,他曾经和庄子进行过争论,也受到庄子的批判。 惠施的著作,早已散失,最可靠的佚说,保存在《庄子·天下》篇尾,即所谓“历物十事”: 1、至大无外,谓之大一;至小无内,谓至小一。 2、无厚不可积也,其大千里。 3、天与地卑,山与泽平。 4、日方中方睨,物方生方死。 5、大同而与小同异,此之谓小同异;万物毕同毕异,此之谓大同异. 6、南方无穷而有穷. 7、今日适越而昔来。 8、连环可解也。 9、我知天下之中央,燕之北越之南是也. 10、氾爱万物,天地一体也。 所谓“惠施以此为大观于天下而晓辩者”,所指当即此“历物十事”。同篇又有所谓“辩者二十一事”,其中八事属于惠施的“合同异”学派: 1、卵有毛。 2、郢有天下。 3、犬可以为羊. 4、马有卵。 5、丁字有尾。 6、山出口。 7、龟长于蛇. 8、白狗黑. 所谓“惠施日以其知与人之辩③3,特与天下之辩者为怪,此其柢也”,所指亦当即此八事。《荀子·不苟》篇又有五事: 1、山渊平,天地比。 2、齐秦袭。 3、入乎耳,出乎口。 4、钩(妪)有须。 5、卵有毛。 此“难持”的五说,有三说已见《天下》篇④4;《正名》篇指出为“惑于用名以乱实”的“邪说辟言”中,亦曾举一事,即“山渊平”。 总上二十四事,删并重复,共为二十事。此二十事中,有公认为不可解者,例如“入乎耳,出乎口”;有虽解而仍不可通者,例如“山出口”,有虽可解而异解丛出迄未有定论者。但从方法论上来看,至少可以看出: 第一,形体方面的大与小,厚与薄,高与低,长与短;性质方面的生与死,有与无,可与否;空间方面的无穷与有穷,中央与南北,郢与天下,东(齐)与西(秦);时间方面的睨与中,今与昔;以及颜色方面的白与黑;物种方面的犬与羊等等。所有一切形态的差别,矛盾和对立,在惠施看来,都可以合而为一。所谓“氾爱万物,天地一体也”,就是说同与异本无区别。此即此派所以称为“合同异”学派的原因或根据。 第二,《天下》篇载: 南方有倚(奇)人焉曰黄缭,问天地所以不坠不陷,风雨雷霆之故。惠施不辞而应,不虑而对,遍为万物说,说而不休,多而无已,犹以为寡,益之以怪。 近人治哲学史,颇以惠施此说散失为憾。其实黄缭此问,与屈原《天问》相同,确有哲学意义。正确的解答,乃在荀子《天论》;若惠施的应对,绝无价值可言。此因“天与地比”“天地一体”云云,必是惠施答问的中心思想,即“比”即不能分高下,既“一体”就无所谓“坠”“陷”。“遍为万物说”,亦即论证宇宙万物皆可合而为一。总之,从现存“历物十事”中,即可推知已佚“天地不坠不陷”的解答,必是“合同异”的论旨。 第三,“合同异”与“齐物论”,都是相对主义的诡辩思想。此点庄子自己就很清楚。例如《徐无鬼》篇载庄子伤惠施之死云: 郢入垩慢其鼻端若蝇翼,使匠石斫之。匠石运斤成风,听而斫之,尽垩而鼻不伤,郢人立不失容。宋元君闻之,召匠石曰:“尝试为寡人为之”。匠石曰:“臣则尝能斫之,虽然,臣之质死久矣”。自夫子之死也,吾无以为质矣,吾无与言之矣。 庄子思想以惠施“为质”,未必是庄子所亲言,但《齐物论》与“历物之意”,实多相同之义,足证此说不误。 第四,惠、庄的结论虽是相同,而导出结论的方法却有不同。 《天下》篇批评惠施: 弱与德,强与物,其涂隩矣。由天地之道观惠施之能,其犹一蚉一之劳者也,其于物也何庸!夫充一尚可,曰愈贵道几矣。惠施不能以此自宁,散于万物而不厌,卒以善辩为名。惜乎!惠施之才,骀荡而不得,逐万物而不反,是穷响以声,形与影竞走也,悲夫。 这段批评,冯友兰先生认为是庄子从唯心观点反对惠施的唯物主义⑤5,其实这只是唯心主义内部的互相批判。在庄子看来,万物本来一齐,同异本来合一,何劳名辩?.而惠施却要“历物”,“其涂隩矣”。此所谓“其涂隩矣”,就是说惠施在方法上走了弯路。但是方法论从属于世界观,在结论上既同归于抹杀矛盾对立的相对主义诡辩论,所以庄、惠是好朋友。 第五,惠施的方法,就是抽象法。此所谓抽象法,就是摒弃了具体分析事物的具体矛盾,亦即越过个性单说共性,因而陷于只见合同,不见离异的片面方法。例如:犬是兽,羊是兽,同是兽,所以“犬可以为羊”;白是色,黑是色,同是色,所以“白狗黑”等等。从此推论下去,万物“毕异”者实乃“毕同”,上天下地,毕竟“一体”,所有的“二”(离、异),皆可合而为一(同),一切的矛盾差别化为乌有。黑格尔讽刺谢林的“同一哲学”,说是“在黑夜看一切牡牛都是黑色”,对于惠施的抽象法亦可适用。 第六,惠施在当时,曾与另一极端的诡辩学派相辩论。《天下》篇说“惠施日以其知与人之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