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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位犯罪的法理适用 由于民法理论中的人格否认法进入中国刑法研究领域，始于1999年6月，最高人民法院通过了关于解决单位刑事诉讼具体应用法律的解释（以下简称解释）。据其第2条规定:个人为进行违法犯罪活动而设立的公司、企业、事业单位实施犯罪的,或者公司、企业、事业单位设立后,以实施犯罪为主要活动的,不以单位犯罪论处,刑法理论界有人认为“该《解释》是公司法人人格否认制度在我国刑法中的具体体现”。随着单位犯罪理论研究的深入,有人认为,“这种观点表现出刑法工作者对公司人格否定法理的认识较为粗浅”。观点的不同甚至对立,反映了刑法理论界对于公司法人格否认法理的内涵及其在刑事领域当中适用的认识混乱。因而,有必要从理论上予以廓清,以期达成共识。 一 公司法人格否认在实体法上的适用前提—公司法人格否认法理的解读 公司法人人格否认在大陆法国家被称为“公司法人格否认”(disregard of corporate personality),在英美法国家则叫做“刺破公司的面纱”(Piercing the corporate veil)。“刺破公司面纱”制度肇始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美国,现已为英、德、日等国继承,成为公司法律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1905年在美国诉密尔沃基冷藏运输公司(United States V. Milwaukee Refrigerator Transit Co.,)—案中,桑伯恩(Sanborn,J.)法官首次确立“公司法人人格之否认”原则,对“公司法人滥用”现象予以规制。桑伯恩认为:“公司在无充分反对理由的情形下,应视为法人,但是,如果公司的独立人格被用以破坏公共利益,使不法行为正当化,袒护欺诈或犯罪,法律则应将公司视为多数人之组合而已”291-292。 对“公司法人格否认”或称“揭开公司面纱”的表述虽因人而异,但其内涵却相对稳定,一般被理解为,“当公司法人格被公司之股东用作形骸化时或滥用时,可以断定公司之股东已经无视公司独立人格之机能,于是法律将在特定的事案中,针对特定的法律关系,否认该公司拥有独立人格之事实,把本应作为相互独立的公司及其背后者股东视为同一主体”。就其实质而言,公司法人格否认并不是对公司法人人格进行全面、彻底的否定,相反地,它承认公司法人人格的存在,只是针对特定事件而暂时否定公司法人人格,剔除股东的有限责任,由其对滥用公司人格行为直接承担责任。因而,适用公司法人格否认法理的前提应当是公司取得了合法的法人人格。“ 如若一‘公司’没有取得合法身份,不具备独立之法人资格,它就不能行使法人之权利,其所有行为及后果都将视为无效,也就不存在适用公司法人格否认法理而要求公司股东或成员就公司实体之行为或债务直接承担责任之必要。换言之,若公司无独立主体资格,又何须对本不存在之‘独立人格’予以否定呢?”95。 根据民商法的理论与规定,公司能否取得独立主体资格,主要取决于其设立的程序要件和实质要件是否合法有效两个方面。从公司设立的实践来看,满足程序要件的要求较易做到,问题通常发生在实质要件是否合法有效这一环节。一般认为,公司设立无效在实质要件上主要表现为:发起人低于法定人数、章程缺乏绝对记载事项或存在违反公序良俗以及强行法规定的记载事项、公司未召开创立大会、公司资本不足以至影响公司之目的实现等。在此情况下,经公司利害关系人包括公司股东、董事、监事等在一定时间内提出申请,公司成立被判无效,该公司视为自始无独立之法人资格44-46。同强行法规定的明确性和稳定性相比,公序良俗一词的内涵具有一定的模糊性和易变性。这种情形的客观存在势必会对判断公司设立的实质要件是否合法有效,进而认定公司是否具有独立主体资格产生较大的影响。尽管目前理论界对于公序良俗的内涵尚未形成共识,但却一致认为不违反国家安全、国家和社会公共利益以及不得欺诈等都是其应有之义。依此见解,公司的设立若是为了不法之目的或是设立后主要从事不法活动,则显然违背了公序良俗的要求,因而,对该种情形下的公司的法人人格当予以全面的否定,亦即公司无独立合法的人格。诚如有论者认为“在日本,立法和学者也都认为:法律承认法人格,是为了完成其社会功能。因此,法人的设立若是为了不法目的,或已设立的法人的存在显示有反社会的倾向,以及出现社会公共利益不允许特定法人存在的情形,由于丧失了赋予法人格的根据,不能不全面地否定其法人格”。就资本不足而言,有学者分析认为,采用不同的标准,其有不同的含义:“一是公司法所规定的法定最低资本额;二是在公司登记机关实际登记的注册资本;三是由公司经营规模决定的应当具备的资本实力。…第一、二种标准之下的资本不足确属设立瑕疵问题。…而第三种情况的资本不足则恰恰应属于公司法人格否认法理之适用范围”97-98。按照以上观点,分析现行民商事领域内探讨公司法人格否认法理之适用的有关论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