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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萧乾的死亡意识 一、 对死亡意识的把握 我国“北京派”后期作家萧干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四个方面，即萧干与北京派的关系、萧干的小说创作、萧干的文学作品研究和肖干的个人思想研究。而作为个人思想的一部分——萧乾的死亡意识目前尚无系统的研究,大多是一笔带过或者是零碎的提到过。如社科院研究员杨义先生就曾在《萧乾全集》的出版序言中认为:“他的死亡哲学不是指向虚无,而是指向奋进,从中发现了动力……”用“奋进”来形容萧乾的死亡意识是比较正确的。但是我们必须看到萧乾的创作生涯不是单一延续的,而是分为三个阶段:小说创作阶段,特写创作阶段和晚年回忆录的创作阶段。这三个阶段总体上的规律或许可以用“奋进”来概括,但是每个阶段都有其各自的特点。而在《论萧乾对基督教思想人性化的追求》一文中,作者通过对萧乾的反基督教小说的分析,提出萧乾的死亡意识是由“死”到“生”的彻悟。这种提法则是对“奋进”一词的另一种解释。但因作者的论点并非着重于萧乾的死亡意识,因此算是系统的分析与研究。在《萧乾小说的生命意识与诗性》一文中认为萧乾小说绝大部分以悲剧结尾是萧乾有意而为之,这种刻意的悲剧结尾表现了萧乾的死亡意识。“正是意识到死亡的局限,人的生命意识才会被激起,才会倍加珍惜生命,以各种方式实现着人的价值,用如火如荼的爱情,用辉煌灿烂的事业”,“死亡意识在萧乾小说中逆向地表现为一种高扬的生命意识与诗性”。这种提法指出了萧乾的死亡意识是一种辩证的死亡意识。但是值得指出的是萧乾对生与死的同一性的把握似乎并非形成于小说创作期间,而是在经历大半辈子人生的风风雨雨之后的晚年所得出的辩证性结论。如萧乾晚年在创作回忆录时提到: 在一场假死之后,对于生死有了崭新的认识。从此,它使我正确地面对人生了。死,这个终必到来的前景,使我看透了许多,懂得生活中什么是可珍贵的,什么是粪土;什么持久,什么是过眼云烟。我再也不是雾里看花了,死亡使生命对我更成为透明的了。……死亡对我还成为一个巨大的鞭策力量……死亡的必然性还使我心胸豁达,懂得分辨生活中各种事物的性质和分量,因为对身外之物越看越淡……,死亡这必将使我与家人永别的前景,还促进了家庭中的和睦…… 因此,用生命激情来表现萧乾小说创作期间的死亡意识是不够准确的。《京派文学中的生死观》对萧乾的死亡意识分析则是只言片语,更多的笔墨关注在沈从文和朱光潜等京派大家的身上。而《风雨长萧唱死生——解读萧乾》一文中,作者通过萧乾的一生经历的分析提出萧乾用本然性、诗性的生命体验来面对死亡和克服死亡的恐惧,从而把握住了哲学思辨意义上的死亡意识——生死同一性,且认为萧乾正是因为对生命的挚爱才能够从容的面对死亡。结合以上所列举,我们可以看到除张文初先生的文章之外,其他文章多是侧面地谈过,因此总体上来说国内目前对于萧乾小说的死亡意识研究是比较零碎和不够系统的,因此对于这一课题的研究还有待进一步的挖掘。 二、 导致死亡的生命意识 正如上文所说,萧乾的创作分为三个阶段,本文将分析放置于萧乾的小说创作阶段。萧乾统共有28篇短篇小说,涉及到死亡和悲剧结尾的有20篇以上。对于这一种结尾的设计,萧乾是这样回答的: 你滔滔地举出两宗堂堂的理由: (一)世事原非桃色。以深远的眼光看来,遍地是悲剧。只有伊丽莎白的诗人才把人世渲染成美的幻景。(二)为回答我对你煞尾处多是宿命的而不自然的评语,你说:人生原是继续的,然而完整的艺术品却应是有头有尾的。头,好抓;尾,就不易安排了。最艺术的尾是静寂的,如交响乐最后一段之悠扬缭绕,而最静寂的煞尾莫如死。 你说现代小说的进步即在使这尾由可能变为可信,再变为不可避免。于是,说故事人的本分即在为英雄设下每一个陷阱(如《印子车的命运》)造成那最后的厄运。你有把握地说:求动人求深刻到底还是悲剧, 浅薄的悲剧也深于深刻的喜剧。 由此我们可以知道萧乾认为人生并非乐园,它处处充满着悲剧,充斥着死亡。死亡是人一生下来就注定了的,正如海德格尔所说:“死亡是此在最本己的可能性”。这种可能性用死亡意识来表述就是死亡的必然性和不可避免性。 《蚕》作为萧乾踏入文坛的开篇之作,就表现了这样的一种思想。小说里的“我”是一个热爱生命的人,在逛集市准备买十八学士和水仙花的时候发现了蚕这种可爱的小生命,于是买了八条回去。回到家之后,“我”为他们精心准备了美丽无忧的生活环境。住的“房子”上有“一棵杨柳树下曼舞者的洋人”,在“房子”里还准备了丰盛的食物——带有清新气息的嫩叶。这样一种住食无忧的环境就像人类神话中伊甸园一般。在这样一种环境,蚕们本因快乐且幸福的生活下去,却因“宿命”力量的拉扯下一个又一个走向了死亡,先是如“黑袍长髯的神父”的“我”因生活中的俗事忘记了添加食物,后是自然规律的必然性。蚕们的生命归宿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的,不会因“我”这个如“神仙”一般的人的意志而转移,“即使有个神,它也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