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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石榴的故事

那个被全村视为灾星的女孩，唯独那棵番石榴树愿意为她开花结果。

直到考古队挖出古墓，她才明白——

自己每吃一颗果实，墓中那具不腐女尸的指尖便长一寸青黑色指甲。

石疙瘩村的日头，总是带着一股子蛮横的燥。黄土被晒得发白，踩上去滚烫，空气里浮游着细小的尘埃，吸进鼻子，带着土腥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气息。村西头那棵老槐树下，几个婆娘凑在一起，手里的鞋底纳得噼啪作响，嘴角撇着的，是同一个名字。

“瞧见没？又往那儿去了。”一个用下巴颏点了点远处。

众人的目光顺着望过去。泥巴墙的拐角，闪出一个瘦削的身影，穿着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旧衣裳，像一抹怯生生的影子，贴着墙根的阴凉走。是阿月。她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脚步匆匆，目的地明确——村外河滩边那片荒废了的园子。

“啧，晦气东西。”胖婶啐了一口，“自打她出生，咱村就没安生过！克死爹娘不算，去年李老六家那口猪好端端瘟死了，王瓦匠从房顶摔下来折了腿，我看都跟她脱不了干系！”

“可不是嘛，”另一个瘦长脸接口，声音压得更低，“她那眼睛，颜色浅得不正常，瞅人一眼，后背都发凉。也就林老倔家那傻儿子二牛，见了她不躲。”

阿月仿佛听不见身后那些淬了毒的低语，只是把怀里的破陶罐抱得更紧了些，加快了脚步。那些话，跟这十几年来的每一天一样，早已磨钝了她的心，只剩下一种麻木的疼。她穿过村子唯一的那条土路，路边玩耍的几个光屁股孩子一见她，立刻被自家大人厉声喝斥着拽回屋里，“砰”地关上门。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隔绝在外。

村。

村外的风稍微活泛些，吹动着疯长的野草。废弃的园子就在眼前，杂草丛生，断壁残垣。唯有角落那里，截然不同。

那是一棵番石榴树。

虬结的枝干苍黑如铁，却蓬勃地撑开一伞浓得化不开的绿意，叶片肥厚油亮，在夕阳下泛着蜡质的光泽。更惊人的是那满树的果实，沉甸甸地压弯了枝头，个个有拳头大小，表皮是奇异的乳白与淡粉交融，像是凝结的月华，又晕染了朝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到近乎霸道的甜香，蜜一样，却又带着一丝清冽，与周遭的死寂荒芜格格不入。

这片园子，据说是很多年前一户外乡人的，后来不知怎的荒了，只剩这棵树。村里没人敢碰它的果子，都说这树邪性，长在乱坟岗子边上，结的果子上怕是沾了阴气。只有阿月。

她第一次误打误撞来到这里，还是八九岁的光景，被村里的孩子拿土块追打得无处可逃，钻进了这片荒地。那时她又饿又怕，蜷缩在树下，是一颗熟透自然坠落的番石榴滚到她脚边，散发着她从未闻过的诱人香气。她捡起来，迟疑地咬了一口。刹那间，甘甜的汁液在口中爆开，那股独特的芬芳直冲天灵盖，所有委屈和恐惧，竟都被暂时抚平了。

从那以后，这里就成了她的避难所。只有在这棵树下，她才感觉自己是活着的，是被接纳的。

阿月走到月走到树下，放下陶罐，里面是她从牙缝里省下来的小米，和清晨去山涧好不容易挑来的清水。她小心翼翼地将水浇在树根周围，又把小米轻轻撒上。这是她能给出的、最微薄也最虔诚的供奉。

她仰起头，看着累累硕果，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一个低垂下来的番石榴，冰凉滑腻的触感。那果实在她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仿佛回应。

“只有你……对我好。”她喃喃低语，声音干涩。

她踮脚摘下一颗熟得恰到好处的，撩起衣角仔细擦干净，然后张嘴咬下。“咔嚓”，清脆的一声响，丰沛的汁水瞬间充盈口腔，那股无法形容的甜润顺着喉咙滑下，流向四肢百骸。身上的疲累，心里的苦涩，好像真的被冲刷掉了一些。她靠着粗糙的树干坐下，慢慢吃着，这是她一天之中，唯一感到安宁的时刻。

不远处，一个半人多高的土坡后面，蹲着个人影。是二牛。他咧着嘴，憨憨地看着阿月的方向，手里无意识地揪着草叶。村里人都说他傻，可他看见阿月时，眼神是清亮的，带着种小兽般的纯然欢喜。他知道村里人不喜欢阿月，他不敢过去，只敢这么远远地看着。看到阿月开始吃果子，他才放心似的，把手里的草叶子一扔，拍拍屁股，笨拙地跑开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像石疙瘩村口那盘古老的石磨，沉重而缓慢。阿月依旧是村民眼中的灾星，番石榴树依旧只为她一人繁茂。直到那天，几辆满是尘土的越野车轰鸣着驶进了闭塞的石疙瘩村。

车上下来的是省里来的考古队。带队的孙教授是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戴着金丝眼镜。他们拿着地图和仪器，在村里几位老人的指引下，径直去了村外那片河滩荒地，也就是番石榴树所在的那片区域。

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全村。村民们围在警戒线外，伸长了脖子，交头接耳，兴奋又惶恐。

“我就说嘛！那地方邪门！原来是藏着古墓！”

“考古队？那是干啥的？挖祖坟的？”

“听说里头有啥宝贝哩！”

阿月也躲在人群后面，心惊胆战地看着那些人围着她的番石榴树忙碌。他们拉起了警戒线，却没有动那棵树，而是在距离树根约莫十几步远的地方，开始向下挖掘。铁锹和锄头撞击着泥土，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在刨挖阿月的心脏。

她夜里睡不着，偷偷溜出去，远远望着挖掘现场灯火通明。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