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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和狼的故事

美丽的囚徒

那只优雅的雪鹿主动走入我的狼群时，我以为它是疯了。

直到它用犄角在雪地上画出古老的契约符文——

“杀死我，你们将获得永生。”

当最后一匹狼咬穿它的喉咙，月光下我们全部变成了...

它美丽的、永恒的奴隶。

利齿撕开最后一抹残阳，北风卷着冰碴，抽打在苍白的原野上。

我，凯尔，这支出没于永冻荒原的狼群首领，正伏在一块裸露的黑色岩石后，琥珀色的眼瞳锁定下方狭窄的隘口。空气里弥漫着驯鹿群特有的膻味，还有，还有……恐惧。我的族人们，那些灰褐色的影子，已悄无声息地散开，隐没在岩石与枯林的阴影里，肌肉紧绷，只待我一声令下。饥饿是我们的鞭策，杀戮是我们的祷文。

就在那领头的老驯鹿踉跄着踩进陷坑，发出绝望哀鸣的瞬间，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像一根冰冷的银针，骤然刺入我的感知。

没有恐惧，没有野性的躁动。只有一种……纯粹的，近乎肃穆的寒意的寒意。

我猛地抬头。

隘口的另一端，那片本应空无一物的雪坡上，站着一头生物。

它是一头雪鹿，却又绝非我认知中的任何一种鹿。它的体型比最大的公驯鹿还要鹿还要挺拔，皮毛并非普通的棕色或灰色，而是一种流动的月华般的银白，上面散布着细微的、星辰似的暗蓝色暗蓝色斑点。最令人窒息的是它的犄角，那不是粗糙的骨质分枝，更像是某种活着的、半透明的晶体，内部有幽光脉动，蜿蜒向上，形成一顶复杂而威严的王冠。它静静地站在那里，宛如从古老冰川核心走出的精灵，优雅，洁净，与这片充斥着死亡和污秽的荒原格格不入。

它看向我们，目光平静地扫过龇牙低吼的狼群，最后，落在了我的身上。

一种被审视的感觉，冰冷且深入骨髓，骨髓，让我颈部的毛发根根倒竖。这不是猎物该有的眼神。

“凯尔……”身边传来副官罗恩压抑的低吼，他的一条前腿在一次狩猎中瘸了，此刻正不安地刨抓着地面，“那东西……不对劲。”

何止不对劲。它无视了下方的混乱，无视了同类的悲鸣与鲜血，甚至无视了我们这些天生的刽子手。它就那样看着，仿佛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幅无关紧要的背景。

然后，它动了。

不是逃离，不是冲撞。它迈开了步子，从容不迫，沿着雪坡向我们走来。蹄子落在积雪上，几乎不留痕迹。银白色的身躯在暮色中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像一个移动的谜团。

狼群骚动起来。年轻的雷爪按捺不住狩猎的本能，喉间滚动间滚动着嗜血的咆哮，后腿蹬地，如同一支离弦的褐色箭矢扑了上去。他的动作干净利落，目标是那修长优美的脖颈——我们惯常终结猎物的方式。

我没有阻止。我需要有人去试探。

下一秒，发生的一切让所有狼的呼吸为之一窒。

雪鹿甚至没有做出明显的闪避动作。动作。它只是极其轻微地偏了偏头，那对晶莹剔透的犄角在空中划出一道难以捕捉的轨迹。“噗”的一声闷响，像是钝器击穿了皮革。雷爪的身影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来，重重砸在雪地里，胸口塌陷下去一个大洞，鲜血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一片洁白。他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弹，眼睛还圆睁着，残留着出击时的凶悍与难以置信。

一击。仅仅一击。

空气中弥漫开新鲜的血腥气，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甜香，源自那头雪鹿。

死寂。只有风声呜咽。

雪鹿甚至没有多看雷爪的尸体一眼，它的步伐依旧稳定，径直走向狼群中心那片被踩实的雪地——那里，是我通常站立发号施令的地方。

狼群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形成一个松散的包围圈，低沉的警告性咆哮此起彼伏，但更多的是畏惧。它们看着我，等待首领的决断。

我也感到了那股无形的压力，沉重如山。但我不能退缩。我是凯尔，裂骨者的后代。我深吸一口凛冽的空气，走上前，拦在了它的面前。我的体型在狼群中最为魁梧，阴影足以笼罩它大半个身子。我龇出森白的獠牙，喉咙里滚动着最具威胁的低吼，试图用最原始的力量迫使它停下，或者流露出哪怕一丝怯懦。

它停住了脚步，距离我仅一步之遥。它可以轻易地将那对致命的犄角刺入我的胸膛。但它没有。它抬起头，再次与我对视。近看之下，它的眼睛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深紫色，如同冻结万载的紫水晶，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虚无的深邃，映出我狰狞扭曲的脸。

那一刻，我荒谬地觉得，自己才像是那个闯入者，那个粗鲁的、打扰了神圣宁静的野蛮生物。

接着，它做了一件让所有狼，包括我自己，都目瞪口呆的事情。

它缓缓低下头，用它那无比珍贵、刚刚轻易夺走一条性命的水晶犄角的尖端，触碰了身下的白雪。

不是胡乱划动。是书写。

线条流畅而出，精准得如同经过千万次演练。弯曲的弧线，交织的几何图形，从未见过的奇异符号……它们在雪地上逐渐延伸、组合，构成一个直径约莫三米的复杂圆环。每一笔落下，那痕迹似乎都在微微发光，吸收着周围黯淡的天光，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韵律。空气中的某种东西被搅动了，隐隐的嗡鸣声贴着地表传播，震得爪心发麻。

我们这群野兽，目不识丁，靠着气味、声音和图像记忆生存。然而，面对这个由线条和符号构成的图案，一种源于血脉深处的、沉睡已久的什么东西，被唤醒了。那不是理解，而是感应。就像动物能预感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