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刺猬的故事.docxVIP

两只刺猬的故事

被嫌弃的刺猬一生

收容所里新来的母刺猟总把食物让给其他同伴，

公刺猟看不下去，每晚偷偷为她藏起坚果和浆果。

直到暴风雪那夜她为暖他而松开蜷缩的刺，

他才明白她曾因“过度善良”被前主人遗弃——

而他的背上有同样的旧伤疤。

橡果收容所的黄昏总是格外漫长。

夕阳斜照，穿过铁丝网围栏的空隙，在满是干草屑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浮动着尘土、消毒水、以及无数小动物混杂在一起的气味。阿灰把自己塞在角落那个破了一半了一半的陶盆后面，这是个好位置，既能观察整个棚区，又不太会引起注意。

他的目光，像每天这个时候一样，精准地落在地落在远处那道小小的身影上。

新来的。一只母刺猬。他们叫她“小软”。名字真蠢，阿灰想。她那身浅棕色的刺看起来一点也不软，反倒有些黯淡无光，和她整个儿的气质一样，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开饭的铃铛“哐当”一响，棚区里立刻响起一片窸窸窣窣的骚动。饲养员老约翰提着装满食桶的粗壮胳膊，开始往每个区域的食槽里分配今天的晚餐——主要是特制的猫粮，混着些切碎的蔬菜和一点点水果丁。

阿灰和其他刺猬一样，慢吞吞地挪向自己区域的食槽。这是规矩，不能抢，不能挤，否则会被老约翰用软棍轻轻拨开，甚至克扣口粮。他靠近食槽，习惯性地用鼻子拱了拱，挑出里面最大最饱满的那几颗猫粮粒子，还有一两小块苹果，迅速而无声地吞咽着。生存是第一要务，这是在收容所学到的铁律。

小软也过来了。她总是最后一个到，动作迟疑。她站在她站在食槽边，没有立刻开动，而是微微抬着头，那双黑色的、湿漉漉的小眼睛不安地转动着，扫视着周围。

然后，阿灰看到了他这些天早已熟悉的一幕。

一只年纪很老的刺猬，走路颤巍巍的，挤不过年轻的家伙，只能在食槽边缘捡拾碎渣。小软顿了顿，悄悄往旁边让了半步。又一只明显比较瘦弱的刺猬，大概是刚经历了一场小病，食欲不振，对着食槽发愣。小软低下头，用鼻子极其轻柔地将自己面前一小撮还没动过的猫粮，推到了那只瘦弱刺猬的爪子边。

她的动作很小，很隐蔽，带着一种近乎羞怯的谨慎。做完这一切，她便缩回脑袋回脑袋，默默地啃食槽边上那些被其他刺猬嫌弃的、几乎全是谷物的部分，或者干脆只嚼几片干瘪的菜叶。

阿灰停下了咀嚼，喉咙里的食物忽然有些哽住。他看着小软那副逆来顺受的样子，看着她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比同龄刺猬更瘦小的身躯，胸腔里那股无名火又“腾”地一下冒了起来。

愚蠢。彻头彻尾的愚蠢。

在这地方，善良是最没用的东西。它换不来饱腹，换不来温暖，只会让你更快地衰弱下去，最后像那些悄无声息消失掉的同伴一样，被老约翰叹着气拎出去，出去，再也回不来。

可是……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这副样子，让他觉得心口某处像是被最细软的草茎搔着，又痒又痛，烦躁不堪？

他猛地别开头，不再去看。用力过猛，背上的几根硬刺撞在身后的陶盆上，发出“咔”的轻响。

接下来的几天，阿灰的观察变成了某种焦灼的监视。他发现小软的“让食”行为远不止在正式开饭时。偶尔有其他刺猬为了争抢一块稍大点的水果而发生龃龉，低吼着互相顶撞，她总会受惊般退开，把自己那份“战利品”拱手相让。有时甚至会有隔壁区域比较霸道的家伙溜达过来，侵占她们的食槽，她也只是默默忍受，从不像其他刺猬那样竖起尖刺示威。

她的刺，仿佛只是为了包裹住那颗过于柔软的内核而存在的外壳。

阿灰越来越烦躁。他在自己的地盘里来回踱步，短小的爪子扒拉着干草。他试过在她又一次把食物让出去后，故意走到她附近，重重地哼哧几声，或者用尾巴不耐烦地拍打地面——一种刺猬之间通用的、表示不满和警告的信号。

但她似乎毫无察觉。或者说，她察觉了，只是用那双安静得过分的眼睛看他一眼，然后更加瑟缩地团起来。

这种无声的对抗让阿灰感到一阵无力。训斥？她不会懂。直接把她推开，护住食物？他那身骄傲的硬刺做不出欺凌弱者的事，尤其对象是她。

终于，在一个月色清冷的夜晚，当阿灰看到小软因为白天几乎没吃到什么像样的东西，而在睡梦中不安地轻轻抽搐时，一个念头清晰地冒了出来。

他得做点什么。不能用她那种愚蠢的方式，得用他自己的方式。

行动始于第二天。

收容所的后院有一小片荒芜的角落，长着几棵没人打理的灌木，零星结着些野生的、小而酸的浆果，还有一些掉落的、未被清扫的榛子和松子。这里是某些鸟类和松鼠的乐园，对行动缓慢的刺猬而言，算是难得的“野外觅食点”。

阿灰开始了他的秘密行动。白天的集体活动时间，他会装作漫不经心地溜达到那片灌木丛下。他的经验丰富，眼神锐利，总能找到那些被落叶半掩埋的、相对饱满的坚果，或者枝头最低处那些勉强够得到的、熟透了的深紫色浆果。

过程并不轻松。他的爪子不适合爬树，为了够到一颗浆果，他需要后腿站立，前半身尽可能地上仰，尖刺根根向后倒伏，露出柔软的腹部皮毛。这姿势既费力又危险，维持平衡十分艰难，有几次他不慎滚倒在地，沾了一身的泥土和腐叶。采集坚果则需要耐心和技巧，要用鼻尖和前爪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