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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说自话的生肖

我的十二个房客都是戏精

我继承了一座古怪的老宅，和十二只自称“生肖神”的动物同居。

它们每天为谁该洗碗吵得不可开交，用神力控制天气决定谁去倒垃圾。

垃圾。

直到某天，老鼠偷走所有神力藏进我的身体：“现在你是裁判了。”

我体内开始回荡十二个争吵的声音，而门外，真正的生肖神明正愤怒地敲打着门扉——

那份薄薄的、带着霉味的快递信封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如果这也能算人生轨迹的话。在此之前，我叫李默，一个在城市夹缝里挣扎的普通社畜，生活的主旋律是加班、外卖以及房东催租的敲门声。而现在，我站在一片荒草及膝的院子前，手里攥着一串冰冷沉重的黄铜钥匙，身份变成了这座偏远山村老宅的唯一继承人。

一个我连名字都记不太清的远房叔公留下的。信里的律师用语官方而刻板，只隐约提及叔公是个“性情孤僻的收藏家”。

孤僻？看着眼前这栋在暮色中匍匐着、像一头沉默巨兽的青灰色建筑，我觉得这个词简直是一种美化。墙壁上爬满了干枯又新生的藤蔓，木制窗棂歪斜，糊着的窗纸泛黄破损。最怪的是屋顶，并非当地常见的平缓样式，而是突兀地耸起十二个飞檐，檐角蹲踞着模糊不清的动物石雕，在渐暗的天光下投下狰狞的影子。一股混合着陈腐木头、湿土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类似旧祠堂香火的味道，随着山风直往鼻子里钻。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木门时，我心里最后一丝“也许内部别有洞天”的侥幸也破灭了。灰尘像是拥有了生命，在从门缝透进的光柱里缓慢翻滚。家具稀少且破旧，蒙着厚厚的尘。空气凝滞，时间在这里似乎早已停止了流动。

然后，我看见了它们。

就在堂屋正中央，中央，那张布满划痕的八仙桌旁。不是幻觉，绝对不是。

一只皮毛油光水滑的黑猪，正撅着屁股，试图用鼻子把一只满是茶垢的杯子往桌子边缘拱。一只体态优雅的金丝猴，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爪子里捏着个疑似鼻烟壶的小玩意儿，对着光线仔细端详。一条翠绿的小蛇盘在桌角的笔架上，懒洋洋地吐着信子。一只芦花大公鸡大公鸡昂首挺胸在地板上踱步，爪子敲击着砖面，发出，发出哒哒的轻响。旁边，一只瘦巴巴的山羊慢条斯理地嚼着一幅垂下来的挂画卷轴……更离谱的是，角落里，一头壮硕的黄牛正反刍着什么，喉嚨缓缓嚨缓缓蠕动；一只斑斓猛虎趴在地上打盹，尾巴，尾巴却无意识地一下下扫着地面；甚至还有一只毛色火红的狐狸，在用爪子认真地……梳理它那条蓬松的大尾巴？

狗、兔子、老鼠……林林总总，正好十二只。它们各行其是，对我的闯入仅仅投来短暂的一瞥，那眼神绝非野兽的懵懂或警惕，而是带着一种……司空见惯的打量，甚至夹杂着几分毫不掩饰的掩饰的嫌弃。

寂静只持续了不到五秒。

那只试图祸害杯子的黑猪率先打破了僵局，它哼唧了一声，口吐人言，嗓音尖细：“啧，又来一个。看样子比上个还蠢。”

我脑子嗡的一声，差点当场宕机。

太师椅上的金丝猴放下鼻烟壶，灵活地跳下椅子，像个老学究般背着手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血脉确认，是李老头的后人没错。就是这身板，啧啧，弱不禁风。”它的声音苍老而沙哑。

“你……你们……”我喉咙发紧，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我们？”金丝猴咧嘴笑了，露出两颗尖锐的犬齿，“小子，听好了。好了。吾等乃天地所钟，执掌时序轮回之……”……”它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藻，最终选择了更直白的说法，“呃，用你能理解的话说，就是生肖神。暂居于此。”

生肖神？就凭眼前这群乌合之众？我看着那只因为够不到桌上最后一块绿豆糕而急得原地转圈的兔子，还有那只鬼鬼祟祟试图往老虎尾巴上撒痒痒粉的老鼠，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噼里啪啦地碎裂、重组，然后又再次碎裂。

“别废话了，申猴。”打盹的老虎的老虎不耐烦地甩了甩脑袋，声如洪钟，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下落，“新人来了，按规矩，今晚他负责打扫和做饭。”它打了个巨大的哈欠，露出匕首般的獠牙，“寅虎大爷我饿了。”

“放屁！”地上的黑猪立刻尖叫起来，“戌狗昨天输了赌约，说好他包一周杂役！想赖账？”

被点名的黄狗从角落的垫子上抬起头，呜咽一声，委屈巴巴：“亥猪你别血口喷人！那是你跟酉鸡做局坑我！”

“你说什么？”踱步的公鸡瞬间炸毛，翅膀都张开了，“证据呢？丑牛可以作证！”

正在反刍的黄牛慢悠悠地转过头，瓮声瓮气地说：“俺没看见……俺就看见未羊偷吃了卯兔藏的胡萝卜……”

“巳蛇！管管你家未羊！”兔子红着眼睛跳脚。

盘在笔架上的青蛇懒洋洋地抬起脑袋：“关我屁事。子鼠，把你偷藏的花生米分我点儿。”

老鼠吱吱叫着抗议：“胡说！我那是战略储备！”

场面瞬间失控。十二只动物，不，十二位“生肖神”，围绕着“今天谁该洗碗”、“昨晚谁用了最多的热水洗澡”、“谁偷偷摸摸把公共区域的灵石能量吸走了”等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得天翻地覆。鸡飞狗跳，龙吟（如果那条小青蛇算龙的话）虎啸，整个老宅活像一个混乱的动物园。

我就这么僵硬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串冰冷的钥匙，看着这场超现实的闹剧，感觉自己不是继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