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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票与万贯的故事

龙王赘婿和他的吞金兽

他以为娶了个只会花钱的败家妻。

日日挥霍无度，千金散尽只为收集无用旧物。

某夜暴雨倾盆，她将一枚泛着幽光的“废纸”投入火炉。

霎时雷电交加，府邸被金光笼罩。

百丈金龙破云而出：“三千年了…终于等到持【龙票】的后人。”

而她转身轻笑：“夫君，现在可知我这万贯家财从何而来了？”

雨丝开始敲打窗棂时，李府后园那座平日里紧锁的、独立的小库房门廊下，沈甄正弯腰从一只半人高的缠枝莲青花瓷缸里，又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卷用明黄绫子包裹的东西。

粘稠的、带着、带着土腥气的风穿过庭院，吹动她素色的裙摆。她浑不在意，只专注地解开绫子，露出一叠颜色晦暗、边缘破损的桑皮纸，纸上用朱砂绘着些难以辨认的符箓图案，墨色和纸张一样，透着一股沉埋已久的陈腐气。

她的指尖极轻地拂过那些暗红的纹路，像在触摸易碎的蝶翅，或是，或是情人的脸颊。

管家福伯撑着油伞，步履匆匆地穿过月洞门，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他花白的眉毛拧在一起，嘴角向下撇得更深了些。“夫人，”他声音干涩，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虑，“城西‘宝翰斋’送账单来了，说是您前儿个订的那批宋版残页，拢共……三千两。”他顿了顿，觑着她的脸色，“还有东街‘古芸阁’，催问那尊缺了耳的商周青铜觚，余款一千五百两何时结清。”

沈甄连眼皮都没抬，只淡淡“嗯”了一声，目光依旧胶着在那叠在那叠旧纸上，仿佛那上面不是鬼画符，而是绝世的名画。“知道了。账上的银子若不够，就去支我的体己。再不然，把我那对翡翠镯子当了。”

福伯喉头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终究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躬身退了下去。这样的场景，在李府早已司空见惯。自从一年前，少爷李承泽执意娶了这位了这位来历不明、只知埋头故纸堆的夫人进门，这李府的银钱就如开了闸的洪水，源源不断地淌向她那些“无用”的旧物。古籍、残碑、生锈的铜铁片、褪色的绣品……在她眼里似乎都价比黄金。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沉稳，却压着一股躁意。李承泽站在抄手游廊的柱子旁，玄色的锦袍下摆在湿风里微荡。他看着他的妻子，看着她又捧着一堆“破烂”露出那种近乎痴迷的神情，胸腔里那股憋闷了许久的火气，终于顶到了喉咙口。

“又是多少钱？”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碴子，“三千两？五千两？还是又看上了哪座前朝古墓里的砖石，准备把李家这祖宅也一并拆了卖了，好填你的无底洞？”

沈甄这才缓缓转过头。雨水带来的水汽润湿了她的鬓角，几缕乌发贴在白皙的脸侧，让她那张本就清丽的脸，在渐沉的暮色里显出一种琉璃般的易碎感。她没有因丈夫话语中的尖刻而动容，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承泽，”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这些东西，将来会有大用的。”

“大用？”李承泽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嗤笑一声笑一声，几步走到廊下，指着她怀里那卷东西，“就这些擦屁股都嫌硬的废纸？还是你库里那些生了绿锈、连乞丐碗都不如的铜疙瘩？沈甄，我李家虽有些基业，也经不起你这般挥霍！外头人都说我李承泽精明一世，糊涂一时，娶了个专会散财的冤家！”

他的话又急又冲，在寂静的雨幕前显得格外刺耳。不远处侍立的几个丫鬟小厮纷纷低下头，屏住了呼吸。

沈甄静静地看着他，眼底深处有什么情绪微微闪动，最终归于沉寂。沉寂。她重新裹好那卷桑皮纸，抱在怀里，语气依旧平淡：“夏日潮气重，我拿去书房，用芸香薰一薰，防蛀。”说罢，竟不再看他，径直沿着游廊，往主院书房的方向走去。

李承泽盯着她那纤细却挺得笔直的背影，一拳砸在旁边朱红色的红色的廊柱上，震得檐角滴滴答答的水串乱晃。成婚一年，他始终看不透这个妻子。她不像其他妇人那般热衷钗环首饰，不理家事，不应酬女眷，所有的热情仿佛都投注在这些散发着霉味的死物上。他给她的锦衣玉食，珠玉绸缎，似乎从未入过她的眼。这种疏离和无法掌控，比她的挥霍更让他挫败恼怒。

夜色彻底笼罩了李府，雨势非但没有减小，反而演变成一场罕见的狂暴倾泻。电光如银蛇，撕裂漆黑的天幕，紧随其后的炸雷，震得屋瓦簌簌作响，门窗格格震动。狂风卷着雨水，拼命拍打着糊窗的软烟罗，烛火在巨大的气流中疯狂摇曳，投下扭曲跳动的影子。

李承泽心烦意乱，坐在书案后，手里拿着一本账册，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日渐亏空的库银，下人们的窃窃私语，以及沈甄那张对着“破烂”才会流露温柔的脸。

忽然，外间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似乎是书房门被推开又被关上的声音。

这么晚了，风雨大作，她去书房做什么？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疑虑攫住了他。他猛地站起身，抓起一盏防风的气死风灯，悄无声息地循声跟了过去。

书房位于主院的东厢，此时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暖黄的光晕。李承泽停在门外，透过门缝向内窥视。

只见沈甄背对着门口，蹲在那座平日用来烹茶、偶尔也用来焚香抚琴的紫铜狻猊兽足火盆边。火盆里炭火烧得正旺，跳跃的火舌将她单薄的身影投射在身后的书架和墙壁上，放大了数倍，随着火焰诡异地摇摆。

她手中拿着的，正是傍晚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