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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生活世界教育学：面对个体生命成长的复杂性 刘铁芳 (湖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 【摘要】伴随教育竞争的加剧，当下教育越来越多地为理智化训练所充塞，越来越 趋于单一化，这样的结果是生命本身的单一化与生命意义的缩减。教育必须充分 面对个体生命成长的复杂性，入的生命发展的复杂性总在我们所能设计的教育形 态之上。这意味着现代教育必要的审慎品格，教育必须留有余地，在个体生命发 展的混沌与秩序、私密与公开之间保持必要的张力．本文提出返回生活世界教育 学，意在保持理智化教育学之于生活世界的生动张力，保持生活世界对儿童生命 发展的全面孕育，扩展个体生命发展的可能性，避免理智化教育的自负以及单一 教育模式形塑出来的千人一面，回复个体生命发展的自由与人的多样性． 2008年，康永久提出“回归生活世界的教育学”，∞意在以向民间教育学的靠近来超越、补充专业 教育学的不足。其主旨是要“把大量的教育学知识藏在教育制度情境之中，才能使我们能够从繁难的 教育技艺中摆脱出来，凭借着深藏在自己的人格和学科知识之中的民问教育学就能应对更加严峻的教 育形势”。康文的主要着眼点在教师的教育知识建构与教育技艺展开，本文的着眼点在于个体生命成长 本身及其与生活世界的复杂关涉，主旨是如何立足儿童生命发展的复杂性，扩展生活世界对个体生命 发展的自由孕育，从而扩展教育的可能性，由此而实现个体生命发展的多样性与自由。 个体生命成长的复杂性与教育的帝随之道 纵观个体成长的历程，个体存在的初始阶段并不是一个理智化的过程，个体生长在世界之中，与 周遭世界混沌地融为一体，个体寓于其中的世界本身就成了个体生命发展的内涵，个体就是其周遭的 世界，离开了个体置身其中的世界的内涵，则个体之为个体的内涵无从谈起。个体意识的发生首先是 基于个体置身世界之中存在的事实，个体本身就是先行被其周遭世界建构着。这意味着完整的个体意 识正是奠基于先行的、个体与其周遭世界的全面的混沌性联系，其后，理智的生长乃是个体先行与其 周遭世界的丰富联系的秩序化，以及由此而来的个体与世界主动交往关系的进一步建构。正是个体理 智化生长之初看不见的人与世界的细微而复杂的生存性联系构成了个体逐渐生长的理智化自我的基 础，“无中生有”，个体与世界混沌联系之“无”生长出个体以逐渐成熟的理智来面对世界的独立自我 之“有”，一个人之“无”越深厚、广阔、细密，则其“有”愈益邃密、厚重、成熟。对个体生命之“无” 的呵护恰恰是对未来之“有”的孕育。借用海德格尔对老子“知其黑，守其白”一语的解释：“那知其 光亮者，将自身隐藏于其黑暗之中”。∞光明与黑暗、显在与隐在乃是如此贴近，以至“黑暗就在光明 之中，显即隐地二重着”。@这种显与隐的辩证法对我们理解个体生命发展极富启示：一个人之所以显 现为如其所是，正是因为其隐在地如此所非的存在着，或者说一个人显现为其所“是”的存在之时又 ①康永久：‘回归生活世界的教育学》，教育研究》2008年第6期。 ②张祥龙：‘当代西方哲学笔记》，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第198页。 ③墨哲兰：‘如何回归经典》，参见刘小枫、陈少明主编：‘政治哲学中的莎士比亚，华夏出版社，2007年，第165页。 隐在地蕴涵着其所“不是”，唯有其“不是”，才可能“是”．～个人正是不断地“是”其所“不是”， 才成为开放性的、生成的存在．。有”中存“无”．。无”中生。有”． 正因为个体生命发展之。无”乃是个体发展之“有’的基础，个体生命发展中的不可简单命名的 内涵以及个体与周遭世界的不可简单命名的复杂联系，就构成了之于个人的教育引导的幽暗背景，学 校教育对个体发展的引导性正好立足于个体生命发展的诸种“无名”(难以命名)的个体与世界的复杂 关涉以及由此而孕育的个体生命之复杂内涵。由此，旨在个体完整生命发展的教育，绝非纯然理智化 的、显白的艺术，而是一种显白与隐微相和谐的技艺，这意味着成熟的教育技艺之不可或缺的隐微性， 教育技艺不可能变成机械复制的现代技术，机械复制的现代教育技术本身就意味着个体生命发展背后 的幽暗世界的隐匿——缺少“无”之世界的个体不过是自我封闭的、智能化的高级动物～以及由此 而来个体发展的显白化，个体生命之自由孕育的消解，人成为被塑造的机器。 这意味着站在个体发展的整体历程来思考，早期的教育需要足够地涵蕴个体与自然、世界的混沌 联系，必要而恰当地延缓个体置身世界之中的理智化进程，从而给个体随后而来的理智化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