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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的故事：被发现和重建的传统 徐建委 (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副教授) 中国的古典文学研究是二十世纪中国大学 “文学史”作者的视野。1920年之后，中国文学史 制度建立与完善的产物，实乃西学东渐的结果。 的写作迎来第一个高峰，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各校 文学一词，本就出于日译literature，与《论语》、《史要为中文系准备教材。至1930年前后，中国文学 记》等古典文本中的“文学”差异颇大。而其作为 史的规模业已基本形成。戴燕在《中国文学史学 一门学科，出现于1902年8月张百熙主持编定的史》中称为“中国文学史现代范型的确立”晗¨刚’。 《钦定大学堂章程》。1904年1月，张之洞主持编 即文学史的内在结构、叙事样式等基本定型，直 定的《奏定大学堂章程》延续之。林传甲《中国 至今天亦无根本性变革。 文学史》(1904)即依据《奏定大学堂章程》而撰 特别重要的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以后，大 写。因张之洞《章程》中的“文学”并非literature，学制度日渐规范，使得文学史作为一门大学课程 而是“文章学”之意，故林传甲的《中国文学史》 被固定下来，成为中国大学中文系首要的基础课 本质上是“中国文章学史”，而非literature的历程。新中国成立以后，大学中文系的课程设置虽 史。同时期黄人、窦警凡之作，秉持的也是文章 有革新，但中国文学史作为基础课程还是被保留 学的概念。稍早的外国人所作的中国文学史反 了下来。 而采用literature之意涵，如俄国人瓦西里耶夫(B．虽然大学教育中的基础课程与学术研究不 II．BacrtabeB)《中国文学简史纲要》(1880)、日本是一个层面上的问题，但是这些课程却对古代文 人古城贞吉《支那文学史》(1897)、英国人翟理学的专业学术有着某种先导性或基础性作用，原 Allen 斯(HerbertGiles)(中国文学史》(1897)、日因在于：绝大多数的专业学者均出自中文系，是 接受中国文学史教育而成长起来的。我们知道， 本人链川种郎《支那历朝文学史》(1898)等，均是 如此。 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以后出生的学者，已经很少有 此后，中国文学史的“文学”采用何种意涵， 私塾经历，传统的经学、史学和小学等古典知识 则经过了二十年左右的摇摆，最终不出意外地选 已非其知识结构的主体，多数人是在现代的教育 体系中接受教育。这些前辈的古典知识结构主 择了literature。这一转变大概发生在1920年前 后。新式大学制度在此前基本确立，其学科建设 要依赖大学教育而形成。而作为中文系骨干课 必然要选择西方的体系。朱希祖1920年于其《巾程的“中国文学史”，因此扮演了极为基础的角 国文学史要略》叙言中称此书乃其1916年为北京色。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以后，中国文学史这门课 大学所编讲义，彼时所讲乃“广义之文学”，而“今 程，建构了绝大多数中文系学生理解古代文学的 则主张狭义之文学矣”，并谓文学当与史学、哲学 先天结构，甚至专业学术研究中的叙事方式也受 并列独立为一专门领域。…㈣¨可见自1916年至到了中国文学史的影响。可以说，二十世纪三十 1920年，文、史、哲的分科观念已被广为接受，文年代所确立的中国文学史范型，事实上在影响着 今天的研究，甚至是很多研究的背景结构。 学独立或日纯文学(即literature)的意识已进入 —-146—- 从这个角度而言，古典文学研究的起点，或 一两百年，当明朝李梦阳、何景明极力模仿秦、 者说其基础问题方式是有先天局限的。以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