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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古文运动看李翱的文学理论 唐代古文运动兴起于“安史之乱”前后， 而在中唐贞元、元 和年间达到高潮。在这一时期，出现了韩愈、柳宗元、李翱等名 家，他们的文章创作与文学理论把古文运动的理念进一步发展深 化，奠定了此后一千年中国古代散文的主流风貌。 本文结合古文 运动兴盛的时代思潮及李翱本人的创作实践， 对李翱的文学理论 试作一全面细致的探析，阐明其文学理论的三个方面，即：“文 非一艺”的本源论、“文以明道”的目的论、 “创意造言”的创 作论。整体来看，李翱的文学理念是以儒家仁义之道为旨归，但 却表现出了抽象化和心性化的时代特点， 同时还突出了作家的个 体性与主体性。 一、文非一艺 李翱认为，“文”的本源出于天道。故其言“文”之初起， 每每与天地自然并提，落脚处则在人文秩序。他说： 日月星辰经乎天，天之文也；山川草木罗乎地，地之文也； 志气言语发乎人，人之文也。志气不能塞天地，言语不能根教化， 是人之文纟比缪也；山崩川涸，草木枯死，是地之文裂绝也；日月 晕蚀，星辰错行，是天之文乖戾也。天文乖戾，无久覆乎上；地 文裂绝，无久载乎下；人文纟比缪，无久立乎天地之间。故文不可 以不慎也。① 李翱这里所说的“文”，包括了宇宙运行规则与人文秩序， 与“道”处于同一个概念层次， 可视为“道”的流行与显现。 就 李翱的思想而言，“文”与“道”具有本源上的一体性，是谓 “文”与“道”的合一。此“道”既可以指天道，更是合“仁” 与“义”而言的“立人之道”。 人文的本质就是立人之道的“仁 与义”，这就从“天”、“人”两方面保证了 “文”的崇高地位， 反映了古文运动中“文”这一概念在形而上层面的地位的提高， 而与属形而下层面的“艺”在本源上区分开来。 当然，以上所言是古文运动中哲学本源意义上的“文”的概 念；更具现实性的“文”的概念， 当是李翱在此所提到的“志气 言语”，它大致相通于古文运动中的“文章”概念。 李翱所谓的 “志气言语”是与“天地”、“教化”紧密相连的，认为“志 气”要“塞天地”，“言语”要“根教化”。 这一方面取自先秦 元气论对宇宙生成论的诠释，另方面则是承接孟子的“浩然之 气”对气论的道德化提升和转化。而“言语”本为孔门四科之 一，“根教化”更是儒家文论的一贯核心， 由此即见李翱由人文 化成的儒家立场而自然引出的“志气言语”， 是唐古文家在“文 章”性质上的一个切实表述。 其理论特点则在于融合 《易》、《论 语》、《中庸》、《孟子》等儒家经典，阐述君子之“文”在内 容和性质上的规定性。 “文”与“道”合一的本源状态存在于圣人的言语里， 具体 到“文章”而言就是存在于儒家六经里；后世为文浸失古人之 道，则后世之文只得名为“一艺”， 不可与担负古人之道的古人 之文同日而语。反映在文学观念上，也就是他论文章时常说的 “道”与“艺”的对立。李翱主张文非一艺。后世“文”与 “道”的分离，使文章降格为形而下的技巧层面的“一艺”， 这 是一个历史的过程，故从“道”与“艺”的对立中可以见出他的 文学发展观念。在具体论述时，李翱认为，儒家六经代表了文道 合一之历史阶段；六经而下，他则以儒门仁义之道囊括百家。所 以他认为，自先秦诸子下迄西汉之司马迁、刘向、杨雄等，其文 虽不全合道，然皆具道之一体，“皆足以自成一家之文，学者之 所师归也”②。此即儒门仁义之“道”散而在“文”之时期。 东 汉以降，文章渐失“道”本，追求骈丽对偶、声韵辞采之风渐盛。 在李翱看来，这种讲究形式技艺而不重视思想内容是否合道的创 作倾向，直是背“道”而走，其弊已甚；迄于中唐，“文”早已 降格为“一艺”。所以他在《寄从弟正辞书》中批评说：“汝勿 信人号文章为一艺。夫所谓一艺者，乃时世所好之文，或有盛名 于近代者是也；其能到古人者，则仁义之辞也，恶得以一艺而名 之哉？” 既然他主张文非一艺，那么为“文”的标准应该是怎么样 的？什么样的“文”才是塞天地、 根教化呢？针对此一问题， 李 翱把“文”的标准抽象化、本体化，并由此提出了“中”的概念。 他说： 夫毫厘分寸之长，必有中焉；咫尺寻常之长，必有中焉；百 千万里之长，必有中焉；则天地之大，亦必有中焉。居之中，则 长短、大小、高下虽不一，其为中则一也。是以出言居乎中者， 圣人之文也；倚乎中者，希圣人之文也；近乎中者，贤人之文也； 背而走者，盖庸人之文也。③ 这里的“中”，可溯源于“道心惟微，人心惟危，惟精惟一， 允执厥中”，并融会了《易传》的“时中”、“中正”，以及《论 语》所言“中道”、“中行”、“中庸”、“过犹不及”之义。 “中”大体而言是与儒家圣人之“道”相当， 但在李翱这里更显 得抽象化、神秘化和本体化，在性质上应是《中庸》所谓“中也 者，天下之大本也”之“中”。 李翱以“中”为标准，把文分为圣人之文、贤人之文、庸人 之文三个层次。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