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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不拉的传说故事

弦上开出雪莲花

年幼时我总梦见一柄飘浮在冰河上的冬不拉，琴箱里开出血红的雪莲花，直到祖母弥留之际揭开家族百年诅咒——我们血脉中的女人皆会因爱情融化，唯有找到先祖遗落的那把灵魂乐器，才能奏响破除宿命的乐章。

毡房外，北风刮过喀纳斯湖冻得铁硬的湖面，发出呜呜的呼啸，像是被遗忘的魂灵在哭。阿依夏蜷缩在厚厚的羊皮褥子里，子里，眼皮沉得像坠了石头。炭火盆里最后一点红光忽明忽灭，映着祖奶奶古丽干瘪、布满沟壑的脸。她已经这样昏睡了三天，气息弱得像随时会断的游丝。

丝。

就在阿依夏快要彻底被睡意淹没时，那熟悉的景象又来了。

没有风声，没有寒冷。一条巨大的冰河横亘在她“眼前”，河面平滑如镜，泛着幽蓝的光。死寂是这里唯一的主宰。然后，它出现了——一柄冬不拉，静静地悬浮在冰河之上，古老的檀木琴身流淌身流淌着温润的光泽。它没有琴弦，或者说，本该是琴弦的地方，空空如也。可阿依夏能“听”到，有极其微弱、如同耳语的振动，正从那个方向传来，牵引着她。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那空空的琴箱。这一次，里面不再是空洞的黑暗。一抹凄艳的红，在深处凝结，然后，缓缓舒展花瓣。那是一朵雪莲，却红得像刚刚涌出的血，每一片花瓣都薄如蝉翼，脉络清晰，散发着不属于这个冰雪世界的、灼人的热意。它就在冰冷的木匣子里，寂静地燃烧般绽放。

阿依夏想靠近，身体却动弹不得。只有那无声的旋律，裹挟着难以言说的悲伤与渴望，一遍遍冲刷着她。血红的花瓣似乎在轻轻颤动，像心脏的搏动……

“……阿依夏……”

一声真实的、几乎散架的呼唤，呼唤，将她猛地从那片幽蓝中拽了出来。

毡房里冷得呵气成霜。祖奶奶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经明亮如星、如今浑浊如泥潭的眼睛，正直直地望着地望着她。那眼神异常清明，清明得可怕，是一种回光返照，燃尽最后灯油的炽亮。

“。

“孩子……过来……”祖奶奶枯枝般的手，费力地从皮地从皮褥子下抬起一点点。

阿依夏的心咚咚狂跳，连滚带爬地凑到榻前，握住那只冰冷僵硬的手。

“祖奶奶……”

古丽祖奶奶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氈房的氈房的穹顶，望向了某个遥远而沉重的地方。“咱们家……女人的血里……淌着冰，也……淌着火……”她喘着气，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力气，“一百年了……从你高祖母的阿娜尔开始……那是草原上最烈的马，最美……最美的花……”

她的声音缥缈起来，仿佛陷入了回忆的迷雾。“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像是把心掏出来，放在了夏天的太阳底下……化了，就那么……化成了水，蒸发了，什么也没剩下……”

阿依夏浑身发冷，紧紧攥着祖奶奶的手。

“那不是最后一个……”古丽祖奶奶的眼神骤然聚焦，带着一种刻骨的恐惧，钉在阿依夏脸上，“你的曾祖姨母，我的亲姑姑……她也走了同一条路。还有……还有我那可怜的妹妹阿孜古丽……丽……她们只要爱了，真心实意地爱了，血肉就会背叛自己……像春天的积雪，一点点消融，直到……变成一滩透明的影子，风一吹，就散了……”

诅咒。这两个字像冰锥，狠狠扎进阿依夏的脑海。她想起母亲早逝后父亲终日醉酒的身影，想起部落里老人看她时那种混合着怜悯着怜悯和畏惧的眼神。原来如此。

“为什么？祖奶奶，为什么是我们？”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古丽的胸口剧烈起伏，吸进去的气好像比呼出来的还少。“为了……那把琴……”她的眼神再次涣散，望向虚空，仿佛能看到那悬浮于冰河之上的影像，“阿娜尔当年……用灵魂滋养过它……那是她的冬不拉……后来丢了，遗落在……喀纳斯最深、最冷的角落里……只有它……只有找到它，弹出真正的‘心音’……才能斩断……这该死的链子……”

她的手突然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死死抓住阿依夏的手指，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肉里。“孩子……记住……别轻易爱人……在你找到它之前……别让你的心……太热……去找……冰湖之下的……回声……”

话语戛然而止。

那只紧攥着她的手，松开了，无力地垂落在皮褥子上。古丽祖奶奶的眼睛还望着上方，但里面的光亮，已经彻底熄灭。毡房里只剩下北风永不停歇的呜咽。

葬礼很简单，按照古老的传统进行。人们把古丽祖奶奶生前常用的马鞭、一只银碗和她偷偷珍藏了一辈子的一小块褪色丝绸埋进了土里。没有人提起那个诅咒，但一种沉重的静默笼罩着所有人。阿依夏看着族人们躲闪的目光，看着父亲一夜之间更加佝偻的背影，心里那片自童年起就存在的幽蓝冰河，第一次翻腾起惊涛骇浪。

她要离开。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死死缠绕住她的心脏。不是为了逃避悲伤，而是为了追寻那唯一的答案。夜里，她又梦见了那冰河，那悬空的冬不拉，那琴箱里血红的雪莲。只是这次，那花朵颤抖得更急，颜色也更加刺目，仿佛在催促，在呐喊。

三天后，天刚蒙蒙亮，阿依夏背上早已准备好的行囊，里面装着肉干、奶疙瘩，还有祖奶奶留下的一把小巧的匕首。她没有告诉父亲，只是在父母的毡房外磕了三个头，然后毅然转身，走进了茫茫风雪之中。

喀纳斯的冬天是无情的白色地狱。雪没过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