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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三坡传说故事

撞邪娶回山鬼妻

野三坡的猎户杨大山救下一只受伤的白狐。当夜，他梦见一位白发老翁：“明日上山，见红衣女子莫回头，黑衣男子不可答话。”次日，他却在山中遇见同时出现的红衣女子与黑衣男子——两人竟长得一模一样，齐声问他：“你看我们谁是仙，谁是妖？”

莽苍苍的太行深处，野三坡地界，夏末的林子里闷得像口蒸锅。日头被层层叠叠的墨绿树冠筛过，落到身上也失了热气，只留下一种黏腻的光斑。空气纹丝不动，松针、腐土和某种不知名野花的甜腥气混在一处，沉甸甸地压下来，连鸟叫都显得稀疏、倦怠。

杨大山拨开一丛带着露水的荆棘，粗布衫子的肩胛处早已洇开深色的汗渍。他是个好猎手，脚步，脚步放得极轻，踩在厚厚的陈年落叶上，只发出些微窸窣声，像蛇游过草尖。目光锐利，扫视着山坡下那道蜿蜒而过的小溪。溪水在乱石间跳荡，声音清凌凌的，是这死寂山林里唯一的活气。

就在溪边一块边一块滑溜溜的青石旁，一团刺眼的白让他顿住了脚。

那是一只狐狸，通体雪白，无一丝杂毛，卧在那儿，像是谁把一捧新雪遗落在了溪边。它一条后腿不自然地蜷着，近踝处，一只锈迹斑斑的铁夹子死死咬合着，皮肉翻卷，渗出的血珠已呈暗褐色，将周围的白毛黏成一绺一绺。

白狐的头颅勉力昂着，那双眼睛，竟是罕见的琥珀色，此刻映着林间破碎的天光，里面没有乞怜，只有一种近乎高傲的痛苦，直直地望着他。

杨大山心里咯噔一下。这铁夹子，看齿口和锈蚀程度，怕不是近几年猎人留下的玩意儿，倒像是有些年头的老物件了。野三坡的老人们常说，毛色越纯的兽，越是沾着灵性，轻易伤不得。他蹲下身，与那白狐对视着。林子更静了，连溪流声仿佛都退到了极远的地方。

他解下腰间悬挂的一小竹筒烧刀子，拔掉塞子，凑到白狐鼻前晃了晃。那琥珀色的眸子闪动了一下。杨大山不再犹豫，伸出粗糙结实的大手，小心翼翼地去掰那铁夹子的卡簧。生锈的机关发出“嘎吱”一声涩响，白狐的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挤出半声压抑的呜咽。夹子弹开的瞬间，他看见那伤口深可见骨。

取出随身携带的清水冲洗了伤处，又嚼烂了几味沿途采来的止血草药，敷上去，再从内襟撕下一条干净的布，给细细包扎好了。做完这一切，他后退几步，低声道：“走吧，找个地方躲起来，这山里……不太平。”

白狐挣扎着站起身，三条腿支着地，回头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那一眼，复杂得让杨大山心头莫名一跳。随即，它便转过身，拖着那条伤腿，悄无声息地隐入了密林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是夜，杨大山在他搭的半旧窝棚里躺下，白日里的困乏如潮水般涌来，将他迅速淹没。

迷糊间，却见一人影立在棚外月光地里。是个白发老翁，穿着一身宽大的葛布袍子，须发皆白，面容却奇异地模糊不清，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慑人，直看到人心里去。

“后生，”老翁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贴着耳廓响起，“你今日积了份善缘，但也惹了眼。听我一言，明日若再上山，切记——遇红衣女子，切莫回头看她；见黑衣男子，万万不可答他的话。”

杨大山想问问缘由，喉咙里却像塞了团棉花，一个字也吐不出。那老翁也不多言，身影一晃，便融进了棚外的浓黑夜色里，再无踪迹。

他猛地惊醒，坐起身，胸口怦怦直跳。窝棚缝隙里漏进几缕惨白的月光，四下里万籁俱寂，只有夜枭偶尔发出一两声啼叫，划破山林的宁静。梦中的情景历情景历历在目，那老翁的眼神，那两句话，清晰得不似幻象。他摸了摸额头，一手冰凉的汗。

次日，天刚蒙蒙亮，杨大山还是挎上弓、背上柴刀出了门。昨日那梦太过蹊跷，但他不能因一个梦就荒了生计。只是脚下刻意避开了昨日救狐的那道溪谷，转而向西山梁子走去。

西山梁子林木更显古老虬结，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行走其间，光线幽暗，寒意森森。他在一处背阴的山坳里，终于发现了一溜新鲜的狍子脚印，心中一喜，循着踪迹追了下去。

那脚印时隐时现，引着他往林子更深、更僻静处走去。不知不觉间，周遭的景象变得陌生起来。这里的树木姿态愈发怪异，岩石上也生满了厚厚滑腻的青苔，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类似檀香又混合着草药的气息，吸进去，头脑都有些昏沉沉的。

正凝神追踪间，前方不远处，一株需数人合抱的老槐树下，毫无征兆地，凭空现出两个人影来。

一个身着烈烈红衣，似一团燃烧的火。

一个穿着沉沉黑袍，如一滴凝固的墨。

就那样静静地并肩站着，隔着一丛半人多高的艾蒿，望着他这个方向。

杨大山的脊梁骨瞬间窜上一股寒气，手脚都僵住了。梦中老翁的话语如同惊雷般在脑海里炸响——“遇红衣女子，切莫回头看她；见黑衣男子，万万不可答话。”

可眼下，这两人不仅同时出现，而且……他使劲眨了眨眼，疑心是自己眼花——

那红衣女子与那黑衣男子，竟然生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面容极其俊俏，肤色白皙近乎透明，眉眼狭长，鼻梁挺直，唇色是淡淡的樱粉。若非一个云鬓高绾，红衣如火，一个发束金冠，黑袍如夜，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两人同时抬起手臂，指向对方，动作整齐划一，分毫不差。随后，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