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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香山滑雪场

煞神只想退休

昔日国际雪联公认的“雪山煞神”程野，退役后隐姓埋名在庙香山滑雪场当教练。

原以为能安享清静，教教零基础游客基础游客划水度日。

直到国际冰雪协会的考察团突然莅临，随行记者恰好是他昔日的死对头。

对方一眼认出他标志性的S形刹车痕，当场揭穿他身份：“装菜鸟？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为保住饭碗，程野被迫答应参加一场表演赛。

岂料比赛当天，暴风雪突至，索道故障，百名游客被困山顶。

只有一条被雪崩掩盖的废弃老路可通山下——

那条曾让一代滑雪传奇陨落的“魔鬼赛道”。

刹车痕是个S形，浅浅印在新雪上，尾端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扫尾弧度，精确地停在魔毯边缘。像个签名。

程野撑着雪杖，扫了一眼那痕迹，几不可闻地啧了一声。大意了。教这帮能把犁式制动滑成劈叉的初学者久了，肌肉记忆偶尔会偷懒，把身体习惯带回到那个不需要思考、雪板如同板如同肢体的年代。

“教练！你看我这样我这样刹得住吗？”不远处，一个裹得像颗鲜艳粽子的年轻女孩颤巍巍地张开内八字，以一种同归于尽的气势向他滑来，声音在寒风里抖成了筛子。

程野眼皮都没抬，雪杖随意往前一递，恰到好处地点在那女孩即将失控的雪板前刃半尺处。“重心后坐，板尾推开。对，慢点。”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被厚重的滑雪面巾滤过一层，更显得沉闷，透着一股被生活盘磨过度后的温吞。

女孩手忙脚乱地调整，总算歪歪扭扭地停住了停住了，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

这里是庙香山滑雪场的初级道初级道，坡度平缓得能让乌龟打盹。人造雪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粗糙的白光，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廉价的快乐和橡胶、防冻液混合的气味。魔毯嗡嗡作响，载着一批又一批全副武装、步履蹒跚的游客，把他们运送到这条缓坡的顶端，再看着他们以千奇百怪的姿势滚下来或者溜下来。下来。喧闹声，尖叫声，教练们声嘶力竭的指导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一种程式化的背景音。

程野很适应这种背景音。它像一层厚厚的棉被，把他和过去那些尖锐的东西隔绝开来。开来。那些聚光灯下的咆哮，雪板划过冰状雪时刺耳的摩擦声，冠军领奖台上香槟喷射的泡沫，还有……坠落时耳边呼啸的风声和骨头断裂的脆响。

他甩了甩头，把那点不愉快的记忆碎片从脑子里清除出去。现在他是庙香山的香山的程教练，拿基本工资，混五险一金，主要工作是确保客户不摔掉门牙以及不被担架抬下山。挺好。

“今天就到这吧，”他拍了拍手，对着面前七八个面色各异的学员，“回去记得压压韧带，下次练转弯。”

学员们如蒙大赦，又带着点意犹未尽，互相搀扶着往休息区挪动。

程野落在最后，摘下滑雪镜，露出一张过分年轻，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寂的脸。眉眼轮廓很深，鼻梁挺直，本是极具攻击性的长相，偏偏被那双总是半眯着、似乎永远睡不醒的眼睛柔化了锋芒。他看着远处蜿蜒的高级道上，几个身影踩着刻滑板，拉出漂亮的弧线，速度带来的破风声隐约可闻。

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没什么感觉。曾经让他血液沸腾、灵魂战栗的速度，如今只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观看的无声电影。

回到那间充斥着脚臭和泡面味的狭小教练小教练休息室，他接了杯热水，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缩着脖子开始刷手机。屏幕上推送着体育新闻，某个他熟悉的名字又拿了分站赛冠军，照片上的年轻人笑容张扬，眼神锐利得像出鞘的刀。

程野手指一动，划了过去。

旁边的同事在闲聊，话题围绕着即将到来的国际冰雪协会考察团。

“听说阵仗不小，欧洲那边来了好几个大佬。”

“管他什么佬，别影响老子带课就行。诶，晚上搓一顿去？”

“穷得叮当响，月底了……”

程野默默听着，把自己更深地陷进旧羽绒服里。考察团？与他无关。他的世界只剩下脚下这片造雪机轰鸣的初级道，还有月底那张薄薄的工资条。

然而，命运这东西，最喜欢在你以为找到避风港时，冷不丁掀翻你的小船。

两天后的上午，庙香山滑雪场总经理亲自带队，一群穿着昂贵滑雪服、气度不凡的外宾出现在雪具大厅。镁光灯闪烁，随行的记者团队扛着长枪短炮。大厅广播用中英文循环播放着欢迎词，平时嗓门比扩音器还大的安全员此刻也换上了彬彬有礼的微笑。

程野被临时抽调来“维持秩序兼充门面”，和其他教练一起，穿着统一发放的、并不怎么合身的红色教练服，站成一排。他尽量低着头，降低存在感。

考察流程按部就班，介绍雪场设施，展望合作前景，气氛融洽。直到队伍移动到初级道附近，观摩实际教学情况。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一个外国专家大概是想体验一下“亲民”路线，穿着笨重的雪鞋试图走上魔毯，脚下一个不稳，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后倾倒，手舞足蹈地朝着防护网栽去。他倒下的方向，正好有几个孩子在练习。

惊呼声炸响。

距离最近的程野几乎是本能反应。他甚至没看清具体状况，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启动。侧身，蹬踏，雪板在硬雪面上刮出短促的摩擦音，整个人像一枚贴地疾射的红色弹丸，瞬间切入那专家和孩子之间的空隙。没有多余的动作，肩膀顶住对方失衡的重心，腰腹发力，借着冲势一带一旋——

噗一声闷响。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