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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苏童创作中的空间性对立 ■南京大学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中心 李媛媛 内容摘要 ：对于苏童创作中的二元对立，研究者长期将其置入 望和原始蒙昧世界的叛逃，他所坚持的与理性世界的对抗和疏离并 一 种传统的线性对立模式之 中来加以观照，把它视为一种 紧张、敌 不是要以欲望来取代理性 ，苏童并不要将理性践踏在地，更不是要 对、一方必须打倒战胜另一方、非此即彼的关系。本文试通过具体的 确立欲望在与理性的关系中凌驾于后者之上的绝对权威。他不只是 文本分析来论证这种二元对立实际上是一种既此且彼 、相互包容的 简单地改变原来处于二元线性对立关系中的双方的地位。苏童所要 空间二元对立 。 做的是打破这个线性对立的关系本身，使彼此不同的双方获得同时 关键词：苏童 线性对立 空间性对立 并立的平等性。在这个平等关系中，不管是理性的世界还是欲望的 世界都不能成为对彼此的压迫性力量。 ： 二元性不仅是苏童的创作本身所具有的鲜明特点，也是评论者 苏童首先是以欲望世界抗拒理性世界的控制与统御的方式来 偏爱的一种解读视角。我们发现 ，对于苏童创作中的二元性，多数评 确立其独立的合法性，典型代表是 《飞越我的枫杨树故乡》。苏童在 论者将其视为一种非此即彼的线性二元对立关系。在二元的线性关 这个短篇中所虚构的枫杨树与城市、幺叔与 “我们”——祖父以及 系中，总是由一方 占据绝对的、权威的主导性地位，这主导性的一方 我——的关系，其实表征的是蒙昧与启蒙 ，欲望与理性之间的关系。 把 自身贯穿、灌注到另一方之中，它统摄和控制整个关系的格局，决 幺叔在开满了大片红罂粟花的枫杨树故乡总是跟两种东西混在一 定这个关系单一的性质 ，在二元的线性对立中，双方充满了紧张感 、 起无法分开，一是野狗，二是女人，而野狗象征的是野蛮、愚昧、未开 冲突感和敌对感 ，处于劣势的一方总是不断地寻求突破 、颠覆和取 化，女人则是欲望的表征 。幺叔就与这两种处于理性与启蒙对立面 代另一方的可能性 ，处于优势的一方则一刻不放松地压迫和控制 的东西紧紧地缠绕在一起。但是枫杨树与城市以及 幺叔和 “我们”之 它，以维持既有的关系格局。从前文所引述的评论者对苏童的创作 间的关系正如前所说，不是非此即彼的、线性的二元对立，而是既此 动因、倾向及主题的观点来看，他们都倾向于认为苏童基于一种反 且彼的、空间性的二元并立。“我们”全家逃离枫杨树故乡起源于一 叛理性、颠覆启蒙内在逻辑的心理，在他的创作中改变了理性和欲 场洪水的来I临。这似乎是一场要彻底毁灭充斥着欲望与愚昧的枫杨 望在启蒙模式中二元对立格局，让欲望与本能凌驾于理性之上 ，使 树故乡的 “大洪水”，是一场要为开辟新天地扫清障碍的 “大洪水”， 蒙昧颠覆启蒙。 于是全家都上了祖父那将要担负起拯救生命 、重建世界重任的 “诺 然而我认为，苏童通过小说所表现的不是传统的非此即彼的线 亚方舟”，这艘白木大船将要抛弃枫杨树故乡，驶向一个代表理性与 性二元对立 ，而是一种既此且彼的空间性二元并立。在那种紧张的 启蒙的全新 的所在——城市。但是当幺叔和野狗同时来到时，他却 线性对立关系中所发生的改变永远只是二者地位的转换，而并不能 拒绝上船 ，他将 自己和野狗捆绑在一起不愿分开 ，在这个 由上帝选 引起这种非此即彼、水火不容、一方必须压倒 、否定另一方的关系本 定的人类与欲望和蒙昧彻底决裂的时刻 ，幺叔却选择 了和野蛮、愚 身的根本性转变。彻底改变这种情形的方法是使二者的关系空间 昧牢牢地连在一起，野狗终于带领 幺叔逃脱了人们的围追，他固执 化，使双方在空间中处于同时并立的地位 ，虽然互不相同甚至彼此 地拒绝登上驶往理性彼岸的拯救之舟，毅然地留在了这片即将被抛 相反 ，但是并不接触 ，因此互不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