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希里——回来的国土.pdfVIP

…一■…一 …一■…一 从山脚下的边防四连，盘山而上，道路悬在头 从山顶往下，越过老界碑，就是以前的哈方控 顶。窄窄的单行道，石子路面，开车的蒙古族师傅 制区了。草陡然长满山坡。多少年的草，长在一起， 眼皮耷拉着，没睡醒似的，用半个眼睛看着路。我 去年前年的草，枯黄了，低垂下身子，今年的青草 坐在他旁边，看一看紧挨车轮的悬崖又看一看他 长在上面。草摞草，每一年的草都在草地上，从没 的眼睛。这样险的路，他也没一点减速慢行的意 被羊啃，被人割。 思。而且，还尽量让车靠着绝壁边缘行驶，把靠山 夏尔希里在一个东西走向的狭长山谷里，阴 壁的一边让出来。我担心地系上安全带。 坡长树，阳坡长草。草的种类繁多，除了混生杂长， 四连哨所立在最高的山峰上，从这里回头，辽 每一种草都有自己的领地，转一个弯过一个坡，草 阔的博尔塔拉大地尽收眼底，阳光下泛着建筑之 地景色就大不一样。许多草的名字我叫不上，但我 光的博乐市就在不远处。目光向西北，则是夏尔希 认识。它们是我不知道名字的熟人。从小到大，我 里地区。夏尔希里，这块吸引我们前来的秘密之 在别处见过的所有草木，都长在这个山谷，仿佛一 地，目前还是军管禁区。我们带着博乐军区司令亲 个记忆宝库。有些草，好多年不见，以为它绝种了， 笔签署的通行证，过了两个军事关卡，才进入这个 突然地在这个地方看见了，那种亲切，不亚于久别 豳 翮黼黼黼麟 山谷。 到来之前，我对这一地区一无所知，甚至不知 道有这样一个地方。同车的冬红部长介绍说，夏尔 希里是1993年中哈边界谈判时从哈方划过来的 一个山谷，里面的草可好看了，长得有一人高。 说实话，我是被她所说的草吸引来的。在新疆 我已经多少年没见过长得有一人高的茂密野草 亲人的相见。 了。来这儿的前一天，我-fJJN去了赛里木湖，这个 据说经专家考察论证，夏尔希里地区植物种 传说中的水草丰美之地，湖边山坡上只剩下了密 类之多之全令人惊讶。它已经被定为草木基因库 密的草根。风吹牛羊不见草，就像我们贪婪的肠胃 被保护起来。 等不到一只羊长大，那些遍野的牛羊，一样等不到 长在夏尔希里的草是有福的，这里的每一棵 青草长高。在湖边我看见羊的嘴贴着地皮，艰难地 草，都活出了草的自在和尊严。不像这边的草，春 啃食草皮，恨不得嘴伸进土里，连草根都吃了。我 天刚发芽就被羊啃掉，草在整个春夏忙于发芽，忙 对草的渴望甚至超过了牛羊。我看见一棵青草比 到秋天依旧是草根。没有长出枝叶，没有开花，没 锃#多炎礴曩 看见羊还激动。 有结果。夏尔希里的每棵草都开花，每朵花都结 z蕊选、。箩跫。?j||如了。 经典美文 Me{Wen J1 D1an rag 果，在漫长的西北风里，草木的种子远播到北疆广 为争议区并占领的。 大的土地。 人若没有祖国 在两国争议的多少年里，夏尔希里的草木，就 就像夜莺离开了森林 这样安安静静地生长着。草木没有国家，它有自己 白天和夜晚一样心惊胆战 的家园和领地。生长在哈国的草，不认识哈国；长 这是19世纪末，游走在哈萨克草原上的诗人 在中国的树，也不认识中国。草木的祖国是无边大 阿拜，用诗歌记录的丧失国家的“心惊胆战”。 地，人的祖国是有边界的。在夏尔希里的草木深 处，我清楚地看见自己祖国的边界，油漆崭新的界 碑，封闭的铁丝网。看见那边哈国的土地上，长着 夏尔希里是一个骄傲还是耻辱，我说不清楚。 一样的草木，一样的山林草色。在我以往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