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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仲联先生《鲍照行年》献疑 鲍照是南朝刘宋时期的著名诗人。他的“才能众多，历史无传”所以他的许多平事行为被埋葬。其生年亦无明确记载,各家于此颇有歧说。近人吴丕绩著《鲍照年谱》曾依陈沆《诗比兴笺》说,以为鲍照《拟行路难·中庭五株桃》篇乃元嘉元年(四二四)为伤庐陵王刘义真之死而作,又据《拟行路难》末首,以其作是诗时年二十,故断鲍照生于晋安帝义熙元年(四〇五)。上说缺陷较为明显,钱仲联先生已有详细精当之驳难,是故人多不从。此后,钱先生《鲍照年表》(附录于《鲍参军集注》)又提出了鲍照生于晋安帝义熙十年(四一四)说,现为较多学者及一些较有影响的工具书所采用。此说的理由是:“本集卷六《在江陵叹年伤老诗》振伦注曰:‘明远生年无考,临海王子顼系大明五年出镇荆州,此诗以《叹年伤老》为题,约以五十称老计之,似当生于晋末宋初。’联按《宋书·孝武本纪》,大明六年秋七月庚辰,临海王子顼为荆州刺史,(虞序云‘大明五年’,误。)《在江陵叹年伤老》诗中所叙,是春日节物,写作时间不能早于大明七年春。今以大明七年照年为五十计之,则当生于晋安帝义熙十年,下推至宋明帝泰始二年,得年五十三,与虞序所云‘年五十余’者相合。”笔者以为钱先生此说理由并不充分。因为人的叹老之年并不一定为五十岁。退一步说,即使鲍照《在江陵叹年伤老》诗作于五十岁时,也不能断定即作于大明七年(四六三),自大明七年至泰始二年(四六六)数年间,诗人皆居江陵,则他作此诗时虽不能早于大明七年,但却有可能作于大明八年或宋明帝泰始元年。钱先生说虽“与虞序所云‘年五十余’者相合”,但虞炎序既称鲍照卒时年五十余,则诗人若生于晋安帝义熙四年(四〇八)至义熙十二年(四一六)之间皆可言之。所以,笔者以为钱先生之鲍照生于晋安帝义熙十年说缺乏有力的证据,还不能成为定论。此外,鲍照生年还有义熙八年(四一二)说、义熙六年(四一〇)说、义熙十一年(四一五)说等,但皆未申说理由。今笔者谨以研读鲍照诗文及其有关材料之所得,于此作一粗略探讨。 一、 《宋书》曰:“有个人中,有几为不同的事,同在州,为义庆的官。”第20页 鲍照生年推算之误,主要是因为论者把鲍照初出仕的时间和地点限在元嘉十六年(四三九)与江州所致。此说始于吴丕绩《年谱》,其后钱先生《年表》宗之。这样,在推断鲍照生年时,因为既拘泥于鲍照在元嘉十六年初仕临川王刘义庆于江州,又要照顾到南齐虞炎《鲍照集序》关于诗人卒时“年五十余”的记载,这就不但限制了鲍照初仕的时间和地点,而且也把鲍照初仕的最低年龄限在二十四岁,使得诗人在自己诗文中透露出来的一点有关生年的线索被掩盖了。 关于鲍照之出仕时间和地点,《宋书·临川烈武王道规传附刘义庆传》有以下一段记载: (义庆)招聚文学之士,近远必至。太尉袁淑,文冠当时,义庆在江州,请为卫军谘议参军;其余吴郡陆展、东海何长瑜、鲍照等,并为辞章之美,引为佐史国臣。太祖与义庆书,常加意斟酌。 方东树《昭昧詹言》据此以为鲍照始仕即在江州。此说出,后人所作之年谱、年表皆沿袭不变,迄今几成定论。其实,这个说法是错误的。 段熙仲师撰《鲍照五题》一文(载《文学遗产》1981年第四期),以有力的证据,首次指出了旧说的讹误,并指出了鲍照初仕在荆州而非江州的结论。为引起重视,今重略作论证如下: 首先,根据上引《宋书》刘义庆传袁淑于元嘉十六年在江州为临川王义庆军府佐吏无疑。但是,我们却不能因此而下断语,以为陆展、何长瑜、鲍照三人皆同于元嘉十六年仕义庆于江州。《宋书·谢灵运传》载:“临川王义庆招聚文士,长瑜自国侍郎至平西记室参军。尝于江陵寄书与宗人何勖,以韵语序义庆州府僚佐云:‘陆展染霜发,欲以媚侧室。青青不解久,星星行复出。’如此者五六句,而轻薄少年遂演而广之。凡厥人士,并为题目,皆加剧言苦句,其文流行。义庆大怒,白太祖除为广州所统曾城令。及义庆薨,朝士诣第叙哀,何勖谓袁淑曰:‘长瑜便可还也。’淑曰:‘国新丧宗英,未宜便以流人为念。’庐陵王绍镇寻阳,以长瑜为南中郎行参军,掌书记之任。行至板桥,遇暴风溺死。”以上有几点颇值得注意,首先,《谢灵运传》明言何长瑜于江陵作诗序义庆州府僚佐,可见是在荆州;其次,据义庆本传,义庆元嘉九年(四三二)为平西将军出刺荆州,镇江陵,在州八年,于元嘉十六年(四三九)改授卫将军江州刺史,镇寻阳。谢灵运传记长瑜为义庆僚属,自国侍郎至平西记室参军,则长瑜仕义庆亦必始于荆州,若在江州,则当云“卫军记室参军”;再次,长瑜自荆州贬广州后直至死,未尝北还,当是未曾于江州为义庆佐,而仅事义庆于荆州;复次,由长瑜讥陆展事,可知陆展为义庆僚佐亦在荆州。综上所述,《宋书》述义庆招聚文士时乃探官阶高低为先后,袁淑后追赠太尉,官最高,序次在前而佐义庆实在后;陆展等官次之,序次在后而佐义庆实在前。至此我们可以说,旧说以鲍照于元嘉十六年始仕义庆于江州,并不可信,根据何长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