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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笑字看中国人的生活理想 语、恶语、淫秽语、骂语、护城河语、臭语。詈词多不洁,“科研之下,不分洁否。”语言学界向来视詈词为禁区,或退避三舍,或乍言又止。最近这个禁区虽有所突破,但作为文化语言学的新课题,汉语詈词足资研讨者甚夥。作此小文,一来对文化语言学或有小补,二来理论宜跟实践相结合,笔者偶亦骂人,如今检讨一番,不无好处。 一、 温度对排斥态度的影响 要探讨詈词,首先必须对作为社会行为的骂詈有一定的认识。 人类的攻击性是遗传和环境相互作用的产物。骂詈是一种攻击性社会行为,总有其攻击的目标,即骂詈的对象。由于承受着内部的生理心理压力(如欲望)和外部的社会压力,骂詈者容易对于带有刺激意味的人、事、物感到强烈不满,并由愤怒的情绪反应发展为行为反应,导致骂詈行为。人的愤怒呈现一种臆想的激发状态,血压升高,心跳加速,脸色红涨或变得铁青,眼中的对象不再现出平常的面貌,而是突然地改变了它们的相貌,带上了特殊的可憎的情感色彩。因此,愤怒是触发骂詈行为的最主要的生物因素,文献材料和现实生活的事实足以证明“怒”与“骂”存在因果性质的关系。如《后汉书·窦融传》附窦宪:“……帝大怒,召宪切责曰:‘……国家弃宪如孤雏腐鼠耳!’”人们愤怒而骂往往伴有戟手(骈指如戟)、瞋目或跺脚等动作。唐·段成式《酉阳杂俎·天咫》:“王姥戟手大骂曰:‘何用识此僧!’”《吴越春秋》卷五:“越王复瞋目怒曰:‘……今君抱六过之罪,不知愧辱而欲求生,岂不鄙哉!’”这是勾践大骂吴王夫差。《礼记·曲礼上》说:“怒不至詈。”可知怒而詈是十分平常的事情。 当然,骂詈的驱导力量远不止愤怒一端,大凡憎恨、嫉妒、恐惧和戏谑都可以引起骂詈。与突然而生的愤怒不同,憎恨和嫉妒属于习惯性的心理状态,较大程度上受理性的支配,所处心理层次比愤怒深刻,引发的骂詈行为也是比较冷静的。如马令《南唐书·先主》:徐温之子知训为乱军朱瑾所杀,徐温来至知训官衙,“有土室绘画温像,身被五木,诸弟皆执缚受刑。……温见之,唾曰:‘狗死迟矣!’”知训对其父及诸弟施致厄术,徐温恨之入骨,故唾而骂。关汉卿《诈妮子调风月》四折中女主角燕燕在小千户和莺莺的婚礼上,大骂新娘子“是个破败家私铁扫帚”、“绝子嗣、妨公婆、克丈夫”,这完全出于对小千户的憎恨和对莺莺的嫉妒。清代车王府曲本《絮阁全串贯》:“杨贵妃白:‘陛下圣恙,多应想着梅精所致。’”依剧情,唐玄宗有妃子江氏,性喜梅花,赐号梅花,宫中俱称梅娘娘,杨玉环醋劲十足,向玄宗骂梅妃为“梅精”。 恐惧能引发骂詈行为,这少为人们所注意。国外动物学家指出:“几乎所有硬骨鱼的斗争方式是先有威吓恐吓的动作后才有争战,而此种争战通常是起于攻击动机和脱逃动机之间的冲突。”因恐惧而生脱逃动机,欲脱逃而先威吓后争战,人类行为与此非常相似。在物竞天择的进化中,人类也锻炼出对外部刺激迅速作出最有利的行为反应的能力,对于外来的、那怕是非常弱小的威胁都极其敏感。因恐惧而生的骂詈行为能够宣明敌意,警告来犯者,实在是弱者示强、自我保护的武器,或者是退却前的掩护。我们常看到骂架双方实力悬殊,弱者一方光动口不动手,骂着骂着就溜之乎也,他的骂詈行为正是恐惧引起的。因愤怒、憎恨、嫉妒而生的骂詈行为显然不同于此,它们的攻击倾向明确,詈词甚或成为对敌搦战的宣言。 骂詈还有与戏谑心理相联系的一面。詈词多粗野,专以展示生活阴暗面为能事,而生活阴暗面却是生动笑料的重要来源。这样,骂詈者的敌意减弱,剩下的就只有嘲讽和戏谑了,如骂驼背者为“罗锅子”,《西厢记》中红娘骂人为马户尸巾(驴屌也),既暴露对方的弱点,丑化对方的形象,又借语言技巧炫耀了自己的巧智,产生笑的效果。藏头、歇尾、析字、谐音、象征、比拟等修辞手法在詈词中俯拾皆是,从一个侧面说明骂詈与戏谑实不可分。更有甚者,骂詈不一定都是紧张的人际关系的冲突模式,它可以转化为打情骂俏,“冤家”、“强人”、“没良心的”成了所欢的代名词,“小鬼”变作对幼小者的昵称。古人云:“众人之用其心也,爱者憎之始也,德者怨之本也。”洋人说:“恨的客体和爱的客体常常发生同一。”这兴许可为詈词异化作昵称下一注脚。有时,骂詈的驱导力量不一定是单一的,如愤怒和憎恨可以相为表里,嫉妒和愤怒可以交互为用,难以一一厘析。本文所论偏重于由愤怒、憎恨、嫉妒引起的攻击性骂詈和由恐惧引起的以攻为守的骂詈,对詈词的异化形式——昵称不再详及。 值得指出的是,无论生气地骂詈还是冷静地骂詈,它们都受到理性的影响,只是程度不同而已。时间、空间、对象等因素都使骂詈行为自觉不自觉地受制约。美国社会语言学家尤金·奈达认为:“有些场合鼓励某种类型的交谈而阻碍另一些类型的交谈。譬如,在庙宇或教堂里不宜说骂人的话,可是在高尔夫球场上理所当然地可以说。粗俗的话在教室里讲不得,可是在体育馆的存衣室里就可能听有人说粗话。”由此可见特定的时空场景产生特定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