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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画——水仙花画法教学有感

第一次把装着水仙花球的瓷盘端进六年级美术教室时，讲台下立刻响起细碎的惊叹声。前排扎马尾的小姑娘伸手想碰花瓣，又猛地收回手，仰着头问：“老师，这花真的能画在宣纸上吗？”那瞬间我忽然明白，比起教会他们勾勒线条，让这些习惯了马克笔和油画棒的孩子，真正触摸到中国画“外师造化”的精髓，或许才是这堂课更重要的意义。

备课的时候，我特意避开了传统“先讲后练”的模式。根据建构主义学习理论，孩子对新知识的理解需要建立在已有经验之上。我先让他们围着水仙花盆观察十分钟，不用急着动笔，只需要把看到的细节说出来。“叶子不是直的，靠近根部有点弯”“花瓣边缘像波浪，里面还有黄色的小点点”“有的花全开了，有的还是花苞，藏在叶子后面”……孩子们七嘴八舌的描述，比我提前准备的图片素材生动多了。有个平时不爱发言的男生，突然指着一片发黄的叶子说：“这片叶子好像有点蔫，画的时候是不是要轻一点？”这句话恰好成了我引入“墨色浓淡”的契机——我顺势拿出不同浓度的墨汁，在宣纸上示范，让他们直观看到浓墨画挺拔的新叶、淡墨表现萎蔫的叶片时，画面会呈现出完全不同的生命力。

调墨环节总是最热闹的。我没有直接告诉他们“水多墨淡、水少墨浓”，而是给每个小组准备了三支毛笔、两个调色盘，让他们自己尝试加水的量。有个小组不小心把墨汁溅到宣纸上，晕出一大片灰色，孩子们顿时慌了神。我走过去，拿起笔在晕开的地方补了几笔，竟画出了一片带着晨露的水仙叶子。“你看，宣纸的‘晕染’不是缺点，反而是中国画的特点。”那之后，不少孩子开始主动尝试“故意”让墨色晕开，画出的水仙反而多了几分灵动。这种“试错式”的探索，比我反复强调技巧要有效得多，也让我想起陶行知先生说的“教学做合一”，孩子在“做”的过程中，自然就掌握了知识。

勾勒花茎的时候，我发现很多孩子握着毛笔的手会抖，画出来的线条歪歪扭扭。我没有纠正他们“要握稳笔”，而是让他们把笔轻轻靠在手指上，像“用手指跟着音乐跳舞”一样画线条。我还编了个小口诀：“笔尖轻，像蜻蜓点水；笔杆直，像小树站定。”有个孩子一边念口诀，一边慢慢画，虽然线条还是有些不平整，但已经能看出花茎的挺拔感。他举着画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老师，我画的花茎好像会动！”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教学不是把孩子塑造成“标准模样”，而是帮他们找到属于自己的表达方式。就像中国画里没有“绝对标准”的线条，每个孩子的笔触里，都藏着他们对水仙独特的感受。

下课前，我把孩子们的作品一张张贴在教室后面的展示墙上。有的孩子画的水仙叶片细长，像在风中摇晃；有的孩子用浓墨画花芯，淡墨画花瓣，层次分明；还有个孩子在画的角落添了一只小蜜蜂，说是“来采水仙的蜜”。看着这些充满童趣又带着中国画韵味的作品，我忽然想起备课的时候，担心六年级的孩子会觉得中国画“枯燥”“难学”。但实际上，当我们放下“教技巧”的执念，把课堂还给孩子，让他们用自己的眼睛观察、用自己的手尝试，传统的中国画反而能在他们心里开出不一样的花。

走在走廊上，还有孩子追上来问：“老师，下次我们能画腊梅吗？”我笑着点头，心里却满是感慨。这堂水仙花画法课，与其说是我在教孩子画画，不如说是孩子在帮我重新理解教学——教育从来不是单向的输出，而是师生之间相互启发、共同成长的过程。就像宣纸上的墨色，浓淡相宜间，才能晕染出最美的意境；教学也是如此，在“教”与“学”的平衡里，才能让知识真正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