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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防空思潮的演变

清末海防思想与制度的研究。

王宏斌著,商务印书馆,2006

海防问题是晚清史研究的重大课题之一。一部系统的海防史专著,应当全面探讨这一时期的海防思想、海防政策、海防制度以及重大海防事件。具体到海防思想来说,应当探讨当时人们的海洋观念、海防思潮的演变情况;就海防政策而言,应当研究清政府的海防对象与任务的变化情况;就海防制度来说,应当深入研究海防的兵力部署状况和特点,研究传统水师的衰亡,探讨近代海军的创建、发展与覆灭,研究军舰、军火的生产装备体制;就重大事件来说,应当研究第一次鸦片战争、第二次鸦片战争、中法战争、中日战争等重大战争的过程,研究中国军队的海上作战能力及其失败教训。就此,老一辈学者曾出版过一批高质量的专著。包遵彭的《中国海军史》,孙克复的《甲午中日海战史》,王家俭的《中国近代海军史论集》,戚其章的《晚清海军兴衰史》、《甲午战争史》,对于近代海军的发生发展以及覆灭都进行了系统而深入的探讨。20世纪90年代以来,张墨的《中国近代海军史略》、吴杰章的《中国近代海军史》、姜鸣的《龙旗飘扬的舰队——中国近代海军兴衰史》、茅海建的《天朝的崩溃——鸦片战争再研究》、鲍中行的《中国海防的反思——近代帝国主义从海上入侵史》,都不同程度地提升了海防史研究水平。

与这些以甲午战争为中心的海军兴衰史研究不同,《晚清海防思想与制度研究》一书,体现出诸多理论创新。

其一,通过深入细密的解读当年海防危机发生后,沿江沿海官员的奏折、中枢机构的应变反应以及在野人士发表的论著,第一次将晚清海防思潮的演变划分为既相互衔接又有明显区别的六个阶段。

第一次鸦片战争爆发是晚清海防思潮掀起的第一个阶段,官绅思想处于彷徨状态。在前线参战的文武官员大都先后经历了从“海战不足恃”到“以守为战”,再到“战、守两不足恃”、重新寻求“海洋制胜之策”的思想变迁。后方绝大多数官员和学者更没有真正意识到武器装备的差距意味着什么,一致把战争失败归因于前线将帅指挥无能和士兵缺乏训练。因此,林则徐、魏源等人提出的“师夷制夷”的主张,得不到地方士绅的响应,得不到中枢机构的认可和支持。第二次鸦片战争爆发后,海防思潮进入第二个阶段,近代海防建设开始起步。曾国藩、李鸿章等人在镇压太平天国的过程中,意识到武器装备的优劣对于战争的结局有着巨大影响。他们的“师夷智以造炮制船”建议,不仅得到了沿海地区多数督抚的认可,而且在京师得到了总理衙门王公大臣和部分言官的赞成,同时也得到了在野士绅的理解和响应。以学习和仿造西方船炮技术为主的洋务运动才得以逐步展开。1874年日本军舰侵台,引发了晚清海防思潮的第三个阶段,传统陆基海防政策开始受到质疑,参与讨论的大多数朝野人士建议采用“水陆兼防”的战略方针。通过购买和仿造,尽快建立一支以蒸汽机为动力的小型海上舰队。1879年日本吞并琉球,朝野人士受到严重刺激,海防思潮进入第四个阶段,进一步修正“水陆兼防”战略,海军建设开始受到部分官员重视。自1884年中法战争爆发,到甲午战争前夕,晚清海防思潮进入第五个阶段,海军建设加速进行。沿江沿海官员着重讨论了海军的统一指挥权问题。成立海军衙门,筹集巨额经费,购买最先进的铁甲舰,优先装备北洋水师,创办海军学校,大力培养专门人才,成为高级官员的共识。第六个阶段发生在甲午中日战后,尤其是到了20世纪初年,海权观念开始引起中国社会的广泛关注,痛定思痛,重建海军成为朝野人士的共同心愿。

在作者看来,从1840年的第一次鸦片战争开始,中国海疆每发生一次危机都随之引发一次海防思潮,从纵向来说,每一阶段讨论的内容尽管与前一阶段都有所联系,但共同关心的主题则不断发生变化。从横向来讲,各种思想错综交织,相互牵制,每一次海防问题都引起程度不同的争论。尽管如此,从不断变换的主题可以看出,人们的海防观念在逐渐进步。

其二,作者通过考察沿海兵力的部署和装备情况,仔细考察了晚清海防制度的变化。认为清代前期建立的是以陆基为主的海防体系,即以海口露天炮台为主,近海小型战船为辅的水陆相维体系,海岸兵力分散布置,以搜捕海盗为主要任务。长期执行的是“重防其出”的海防方针。第一次鸦片战后,清廷的战略方针被迫转变为“重防其入”。先后组建了北洋水师、南洋水师,修筑了军港,以确保近海和内河的安全。守军则依托炮台工事重点部署在重要海口和内河两岸,目的也是为了确保长江、珠江、马江、海河等沿岸城市的安全。这种重点防守主要海口和内河的战略与清代前期兵力分散布置相比虽然有所进步,但与西方列强逐渐形成的海权战略相比,仍然是落后的消极的,无法根本改变中国被动挨打的命运。无论下一个海防危机怎样发生,在一个不断加速变化的时代,提高海防的适应能力对于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生存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