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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主义概念辨析 “为了自己的生存，我们复杂的文化需要变得更加密切地体验人类的感情和知识。” “不管在什么领域,只有首创或先发的才是完全有效的。紧跟其后的通常带有遗憾和犹豫等特征,并试图一点点地收复被超越的失地……最初的壮丽和宏伟是如此地无可争辩,以至于即便是错误,只要是新的创造,也能以自身之美征服我们。” ———克劳德·列维-施特劳斯 近年来,“原始主义”一词的效用受到来自许多方面的挑战。部分原因在于,在过去三四十年里,词根“原始的”一词所具有的负面文化寓意,尤其是将其视为名词而非形容词的倾向,以及在某些领域其含义被简化为描述“部落”民族,导致其含义就明显带有西方帝国主义话语的意味。 因此笔者认为,原始主义必须被理解为一种穿越更为广阔的时间标尺和指示范围的观念,包括在西方后殖民时期及殖民主义开始前的文化倾向。虽然笔者认为原始主义通常来说是一种跨历史和跨文化的观念,但笔者同时也认为应该根据时间和文化的特异性来辨别原始观念主体的变化的身份,这样一来,非洲、美洲和大洋洲的非城市土著文化就不再是原始观念的唯一焦点,也不会经常成为原始化项目的一部分。 虽然从当代视角我们可能觉察到某些遗漏,并需要进一步细化洛夫乔伊和博厄斯对原始主义分类的某些细节,比如关于性别,但他们的分类范畴是有效的。他们提出原始主义的两个元范畴,称作“历时的”和“文化的”,以分别定义对于不同于当下的时代的向往以及对自己所生存的社会的不满。这些范畴被进一步细化为一组子范畴,作为分析个案的锚点。 《原始主义及古代相关观念》具体关注古希腊罗马文学,但它的前提是可以应用于其他时期和文化的作品中的。 重要的是,美学对贡布里希来说是一个主要的智识原动力,因此思想家的地位总是高于艺术家,后者不可避免地被描绘为他人思想的使用者或是为批判性思考(常常无意间)提供素材。对贡布里希来说,艺术中的原始主义只是一种策略而非思想倾向,因此他对于艺术作品的诘问主要停留在风格和技术的层面上,作品中从根本上体现原始观念的想法是不可思议的。比如在讨论英国拉斐尔前派艺术家时,贡布里希很快指出,与德国的拿撒勒人不同,他们的作品中很少有尝试回归原始的意大利风格和方法:“即使最是热心于中世纪的艺术家,也极少在视觉表现中被他们的偏好冲昏头脑,从而偏离精确的学术标准。”因此,举例来说,由于霍尔曼·亨特的《牧羊人》(The Hireling Shepherd)绝不会让人回想起15世纪的艺术,因此贡布里希说:“它也就没有表达对原始性的偏好。” 毫无疑问,原始主义在视觉艺术中被视为一种特别的现代主义话语,其原因之一在于继洛夫罗伊和博厄斯之后的第一部关于原始主义和视觉艺术的著作即罗伯特·戈德华特(Robert Goldwater)的《现代绘画中的原始主义》(Primitivism in Modern Painting(1938年)在学术界以及展览领域的特殊地位和深刻影响。 而且,戈德华特意识到但却没有充分阐述一种明确的现代原始主义的进化论者观念,他说,艺术家不仅仅在观念上相信“一个人走得越远,事情就越单纯;越是单纯,事情就越深刻、越重要和更有价值”;而且在行动上他们还在寻找历史上和当代的原始主义范例。 到19世纪末,一种鲜明的艺术潮流,即强调学院大都排斥的装饰和观念性因素,成为主流。这一潮流本质上是基于文艺复兴模仿范式的客观教条,被一种以情感诉求和感受性为基础的新的个体主观范式所替代。相应地,与复杂性和规范相关的精湛技巧,最多被视为先于艺术所固有的特性,而未经训练的表达则更被看重。正如弗莱早期所指出:“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对于艺术家技巧的艳羡不是美学的……我们需要抛弃这么一种观念,即我们对于艺术作品的赞许性的审美判断是对艺术家作品的一种奖赏。” 在许多方面,欧洲艺术家从19世纪末直到20世纪20年代所借助的“原始”艺术构成了一种世界图绘,这是一种文化和历史形式的混杂物。重要的是,对于得到公认的现代原始主义历史来说,罗伯特·戈德华特写作的时代,正是“原始艺术”失去了与过去文艺复兴前和早期欧洲艺术的重要联系,而在很大程度上由于人类学家博厄斯及其继承者的观念的普及,使得这一术语成为广泛应用于指称“部落”和史前人工制品的范畴的时代。结果戈德华特将“部落”艺术看作是典范性的“原始”艺术,虽然大多数现代派艺术家从更为古老的意义上使用这一术语,但当他们提及“部落”文化时,他们常倾向于使用“野蛮”一词的变体。忽略掉这点,戈德华特反而有效地隔离了现代原始主义的一个重要方面,这一方面并不主要关注“野蛮”文化,他出色地在艺术史中引领了之后现代艺术中所有关于原始主义论述的潮流。他不仅关注现代艺术家在“部落”艺术中所寻求的东西,无论在形式还是潜在的心理方面,而且还关注使得这么一个审美兴趣最初成为可能的文化语境产生的方式,这些都进一步强化了他的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