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与行动者社会理论、底层历史与民俗研究读埃里克·穆格勒《野鬼时代中国西南的记忆、暴力和空间》.docxVIP

空间与行动者社会理论、底层历史与民俗研究读埃里克·穆格勒《野鬼时代中国西南的记忆、暴力和空间》 20世纪50年代，中国大陆发生了三年的饥饿。此后，中国出现了四清运动，打败了“四旧”和“十年灾难”。最早给予这段历史文化和意识形态解释的, 首推主要以“文革”十年历史作为书写对象的“伤痕文学”。但是, 正如张法所说的, 与文革伤痕直接相关的是三大阶层:青年 (红卫兵——知识青年) 、知识分子和老干部。“伤痕文学”也多以他们为描述主体。那么, 处于社会底层的普通民众, 尤其是偏僻村寨的山民百姓, 对于那一段历史又有着怎样的记忆呢?以关注底层和日常生活实践为己任的人类学研究对此做了有益的尝试。美国人类学家埃里克·穆格勒一本极富有感染力的民族志《野鬼时代——中国西南的记忆、暴力和空间》对众所皆知的这些历史事件也提供了一种与众不同的视点, 将社会理论、底层历史与民俗解读有机地勾连起来。 埃里克·穆格勒,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人类学博士, 密歇根大学人类学系副教授, 近几年在人类学界颇为活跃。1991～1993年, 埃里克·穆格勒在中国云南北部永仁县支祚大队做了为期13个月的田野调查, 观察对象是一支自称为“倮倮颇”的3000多人口的彝族群体, 居住在两个大村落和约20个小村落中。之后, 他以彝族的宗教和微观政治学为主题, 完成了博士论文1。《野鬼时代——中国西南的记忆、暴力和空间》这本以他的博士论文为基础的专著, 出版后获得了人类学界的好评。斯蒂芬·桑格瑞 (P.Steven Sangren) 评论说:“就材料的丰富性而言, 这是我所读到的最好的民族志……它综合了文学分析和较为传统的社会科学取向的人类学。这一点值得仿效。”严格来说, 它是一本实验民族志, 富于创造性且令人鼓舞, 强有力地表达了激烈的、琐碎的、个人化的情感之余, 又对许多问题提供了宝贵的洞见。 然而, 阅读本书, 笔者最大的感悟还是新时期民俗研究乃至当代中国研究如何更好地开展创新的一种可能性。从这个角度来说, 《野鬼时代》是一本好的空间民族志、历史民族志, 更是新时代民俗研究的一本力作。 一、 西方人类学的研究背景、历史研究对中国哲学的影响,是一个讨论研究历史发展的一个重要研究概念,主要解决了文 学术范式总是随着时代而变化。现代意义上具有创新性的一本好民族志, 不再满足于读者的猎奇心理和对“他者”文化的“深描”, 社会理论越来越成为各个学科开展对话的共同基石。尽管有学者认为, 20世纪90年代以来高度理论化的人类学研究, 主要是基于美国学术背景的西方学术生产模式不可避免的结果, 搜集资料、对现阶段所发生的事情进行详细描述, 让后来的学者进行再评价和再分析同样不可忽视。但是, 笔者认为, 就民俗研究而言, 社会理论的引入, 从一定意义上来说, 会加深和拓宽它的学术视野。埃里克·穆格勒的著作《野鬼时代》对社会理论的把握主要体现在他对“空间”概念和“行动者 (agency) ”概念的娴熟把握和运用上。 (一) 日常空间的隐喻 思想界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呼吁将空间与时间纳入社会分析的中心。作为回应, 一批把空间不仅仅看作是社会行为的环境的社会分析学者, 主要采取了两种有关空间的思路:第一是区分辨认镶在空间里的观念秩序和宇宙观。遵循这条思路的人类学家往往试图表明, 观念秩序建立在空间的隐喻上, 这些隐喻又体现在仪式行为或者日常生活的空间里。这种方法最复杂的形式, 是布迪厄的社会再生产理论。布迪厄认为, 在充满了符码的空间中, 身体的日常活动内化了人们的社会和阶级结构。与这种将空间看作是观念结构的具体表达相反, 另一种思路认为, 空间的生产和控制是权利的统治技巧。例如, 福柯认为, 训诫的力量依赖于封闭的空间如监狱、医院和教室的生产, 在其中个体的身体被观察、分析和驯化。穆格勒认为, 以上两种路径都不足以充分理解人们日常的空间体认:前一种方法强调了空间中所表现出来的观念秩序的同一性和紧密性, 但是忽略了建构和阐释空间的不同方式的斗争, 这种斗争毫无疑问和权力有关。而后一种方法没有认识到, 对空间所展现的内容的控制, 和对空间作为一个工具的控制, 对于权力来说同样重要。只有综合这两种方法, 才能够解释被人们不断微妙地再建构和再解释的日常生活空间。 这种理念赋予了《野鬼时代》一些鲜明的特点: 1. 结合缩微模型的家庭空间 穆格勒先是向我们描述了一个面临大规模计划生育运动、害怕失去生育力乃至生产能力的妇女所作的恶梦, 和一场旨在治愈由此产生的身体不适的赶鬼活动 (第二章) 。在庭院中, 女巫通过树枝、香灰和白纸等等做成的装置定义了一个当地人空间观的缩微模型, 内部各种力量之间相互联系又相互制衡, 留下一个对外的出口。从身体内部与居住空间的紧密交互出发, 作者接着对家庭空间进行了分析, 指出家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