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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饼充饥故事

我靠画饼统治世界

为对抗全球饥饿危机，

科学家发明“虚拟饱腹眼镜”，通过视觉信号欺骗大脑产生饱腹感，

结果人类集体患上“画饼型精神分裂”，

一边饿得吃纸啃土，一边狂热坚信自己山珍海味享用不尽，

社会精英们甚至举办盛大“空气盛宴”比赛谁吃得最饱。

凯拉指尖下的传感器阵列冰凉，像一具金属尸骸。最后一组神经接口测试数据在她面前的悬浮光屏上瀑布般滚落，绿色的小数字欢快地跳动着，一切“正常”。她摘下半月形的传感眼镜，揉了揉酸胀的鼻梁。实验室的无影灯惨白，照得她脸色有些发青。窗外，应该是这座庞大都市沉入梦乡的时刻，但此刻，只有零星几点微光在远处高楼间闪烁，像是即将熄灭的灰烬。大部分区域都陷在一种粘稠的、能源管制下的黑暗里，寂静无声。

饥饿。这个词已经不再是肠胃的空洞感，它渗透进了空气，成了背景噪音，一种弥漫性的、低度的痛苦。自从“大匮乏”进入第三个年头，配给制度收紧到了极限，连合成营养膏都成了需要精密计算的奢侈品。街角的骚乱和超市门前的哄抢早已不是新闻，秩序像风化中的砂岩，正在一块块剥落。

她的项目，“普罗米修斯”，被寄予厚望。不是去生产真实的食物——那颗衰竭的星球母亲早已无力承担——而是欺骗，一场针对大脑最高指挥中心的、精心策划的视觉骗局。这副眼镜，将通过捕捉和分析真实食物的超高精度影像，直接向视神经和关联皮层输送经过算法强化的“美味”与“饱足”信号。理论上，它能让人看着一盘全息沙拉，就产生吃了沙拉的满足感。

理论上。

助手本杰明推门进来，脚步虚浮，手里端着两杯寡淡的代淡的代餐液。“头儿，‘曙光’发布会的流程草案发来了，他们希望……效果能再震撼些。”他把杯子放在桌上，透明的液体晃了晃，映出凯拉疲惫的脸。

凯拉接过数据板，扫了一眼。“震撼？”她扯了扯嘴角，尝到一丝代餐液那挥之不去的、类似石灰粉的味道，“告诉他们，我们卖的是‘希望’，不是魔术。”

本杰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沉默地点点头。希望。这词儿现在听起来，比代餐液还空洞。

发布会那天，会场灯火通明，与城市其他区域的黯淡形成刺眼的对比。西装革履的官员、眼神锐利的记者、还有筛选出来的“幸运”民众代表，坐在台下。空气中漂浮着消毒水和一种刻意营造的、名为“乐观”的香氛。当凯拉站在台上，背后巨大的光屏展示着“普罗米修斯”眼镜那流畅的未来主义线条时，她能感觉到台下灼热的目光，那不是期待，更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的desperate。

“……它将重新定义我们的生存方式，”她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会场，带着她自己都不太相信的平稳，“告别物理资源的束缚，拥抱意识层面的丰饶……”

演示环节开始。一名志愿者戴上眼镜，面前只有一个空盘子。光屏上同步显示出他“看到”的景象——一块汁水淋漓的、厚切的虚拟牛排，旁边堆着金黄酥脆的虚拟薯条。志愿者脸上露出近乎迷醉的表情，他甚至做出了切割和咀嚼的动作，喉结滚动，发出满足的叹息。台下响起一片压抑着的惊呼，然后是雷鸣般的掌声。

凯拉看着那张因虚假满足而扭曲的脸，胃里一阵翻搅。成功了？或许吧。但她脑子里反复回响的，却是实验室小白鼠在长期接受虚拟食物刺激后，出现的刻板行为——它们不停地舔舐空无一物的食槽，直到舌头溃烂。

第一批“普罗米修斯”眼镜通过严密的渠道分发下去。起初，反馈好得令人不安。新闻报道里，领到眼镜的家庭聚在一起，对着空桌子“共享晚餐”，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社区里，人们互相交流着今天“吃”了什么“美食”，仿佛一场盛大的、集体参与的幻觉游戏。社会犯罪率真的率真的下降了，街头那种躁动不安的气息似乎也淡了些。

凯拉强迫自己去看那些报告，去相信数据。但本杰明带来的消息总是不那么和谐。“三区有个案例，戴着眼镜吃了一星期‘烤肉’，昨天被发现昏倒在公寓里，胃里全是报纸……”

“七区的监测点报告点报告，部分用户开始出现认知混淆，坚持认为自己刚吃过盛宴，拒绝摄入实际分配的营养剂。”

凯拉挥手打断他：“个体差异，适应期反应。加强引导，强调必须保证基础营养摄入。”她说得斩钉截铁，像是在说服自己。

真正的裂痕，是从玛丽开始的。

那天下午，凯拉提前结束了一个冗长的会议，只想回家瘫倒。她用权限多兑换了一小份水果味营养膏——算是犒劳自己日益紧张的神经。推开家门时，她看见母亲玛丽背对着她，坐在窗边的轮椅上，头上戴着那副她特意申请来的早期测试版“普罗米修斯”。

夕阳的余晖给玛丽的银发镀上一层暖色。她微微晃动着头，嘴里发出轻柔的咀嚼声和赞叹：“哦……这蓝莓派，真新鲜，你爸爸以前最喜欢这个口味了……”

凯拉的脚步僵在原地。窗台上，那个本该放着真正蓝莓派（如果还存在这种东西的话）的盘子里，空空如也。母亲的侧脸沉浸在一种全然幸福的光晕里，与现实形成尖锐的讽刺。一股寒意顺着凯拉的脊椎爬上来。

她没有惊动母亲，默默退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外面传来母亲心满